柳婉儿随着余芹和左丘寻二人回到了她们在小落霞峰的竹楼,也在那里留了下来。
她还想要弄清楚在剑石边上,徐怀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坐在一边听左丘寻细细说来。
今天发生这些事,左丘寻糟心得很。因此她并没有多少兴致,便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包括徐怀谷是天生剑胎一事,也没有因为柳婉儿在场而隐瞒。
现在已经无所谓这些,谢卿云都已经知道了徐怀谷的秘密,清风谷里再多一个知情的也不多,况且左丘寻还觉得柳婉儿这个姑娘,并不会说出去。
柳婉儿对天生剑胎的概念并不是很熟,只知道天生剑胎比常人多一把心湖飞剑,练剑的天赋也很高。
至于究竟有多高,这个满心装着玩,对修行不感兴趣的姑娘,当真还不知道。
不过知道徐怀谷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家宗门又因此丢了剑石,柳婉儿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余芹则更加伤心了,毕竟徐怀谷可以看做是她在世上的最后亲人了。如果失去他,余芹不知道将来该去哪。
说过一席话,左丘寻也没有劝慰二人,而是自己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去了。
柳婉儿和余芹心里难过,左丘寻难不成就不伤心?好歹一路走来,这个孩子和自己感情也不算浅了。
之前虽然也有过几次生死一线,但是那都是在左丘寻眼下的,是她可以控制的,可今天在清风谷内发生的那件事,如果不是谢卿云赶来,自己又刚好有一把
“青丝”剑,徐怀谷必死无疑。左丘寻有些懊恼,自己终究还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境界,不能事事遂心。
如果自己也有个九境十境,这些小事还不是随意处之?还有往年那一件事,如果自己境界够高,实力再强硬一些,他也不会死的。
左丘寻觉得有点感伤,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摘下了那一只琵琶,抱在怀里,温柔地轻轻抚摸着。
这把琵琶,是那个人送的,自那件事以后,左丘寻一直携带在身边,不曾离手。
她看着这把琵琶,牙齿咬住上唇,下决心暗暗道:“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的。”……竹楼外边,柳婉儿听过了故事,安慰了余芹几句,便失落地准备回家去。
月色清朗,正是隆冬,夜晚的山风夹杂着寒气袭来,柳婉儿才堪堪三境,还没到那可以无视寒冷的地步,便在寒风中缩了缩脖子,往山外走去。
她虽然被谢卿云说是清风谷年青一代剑道资质最高的人,但是却对修行着实没什么兴趣,因此境界不高,大家都把她当做是一个怪人。
小落霞峰的竹楼都是嫡传弟子才能住的,柳婉儿并没有被收为嫡传,因此住在外边一座小山里,离着小落霞峰还有一段路,不过她并不在意多走一段路。
她还挺喜欢一个人走夜路的感觉,有月色和葱郁树木作伴,全不用自己在意,比起那些思虑深重的人好相处多了。
不过柳婉儿今天有些忧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徐怀谷的事。那天在清风谷的酒楼里,她们一行四人本来只是喝酒,结果徐怀谷一行人进来,她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个男子特别合自己的眼缘,怎么看怎么顺眼。
小姑娘也是大大方方的性格,平时见到男修士这么做多了,因此做出那些事,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只不过当时只是闹着玩,不知为何,回去之后柳婉儿却又有点忘不掉他,夜里想着他的样子,就是睡不着觉。
好在她虽然爱睡觉,但至少还是修士,不睡觉也并不会精神不佳,干脆半夜起来雕木雕。
木雕的本领不是学来的,是小姑娘自己琢磨的,拿着一把小刀在木头上雕刻出花纹,是小姑娘很爱做的事。
那天她寻思着想要雕一个徐怀谷的人像,后来又觉得太俗了,而且雕人像是很费时间的事,估计还没等到自己雕好,他们一行人都该走了,所以小姑娘改了主意,打算雕一块平安无事牌。
昨天还只是雕了一个轮廓,今天回去还要刻字,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
突然,她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说不定自己这块平安无事牌雕好,他就真能平安无事了呢?”柳婉儿浅浅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到了自己那间小竹楼门口,却看见几个黑影站在那里,正等着她。
“婉儿,我们等你好久,可算来了。”说话的是那天和她一起喝酒的宁倩,身边还有两人,分别是竺兰月和安筱雨,加上柳婉儿,正是那一桌喝酒的人。
柳婉儿有点疑惑她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赶紧开了门,把众人引进了竹楼坐下,这才聊了起来。
安筱雨依旧不爱说话,一坐下就开始闭眼养神,倒是宁倩开口问她说:“婉儿,你知不知道,我们清风谷出大事了。”柳婉儿眼珠子一转,想着剑石的事只有当时在竹剑山上面的人才知道。
谷主和吴长老自然不会多嘴,左丘寻和余芹是和自己一起回的家,剑石的剑意丢失的事应该还没有传开才是。
她还不准备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就说:“我之前一直在和最近来我们清风谷的那些人待在一起,刚刚才回来,还没碰见熟人呢,哪里知道?”宁倩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说:“今天傍晚的时候,谷主下了命令,清风谷从今天就开始戒严了。不仅要召回所有外出的弟子,竹剑山也被封了。”柳婉儿惊讶,又疑惑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今天竹剑山是冯师弟值日,他说中午的时候看见你带着那一群人进了竹剑山,之后傍晚竹剑山就被封了,下午在竹剑山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柳婉儿脸色为难,想了半天,才说:“这是谷主做主的事,我哪里敢多说?宁姐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宁倩脸色不悦,责怪道:“婉儿,可不是我说你,我们姐妹四人一向最要好,有什么秘密是说不得的?你就告诉我们一点点嘛,我们绝对不会传出去的。”柳婉儿低头想了好久,说:“不行,有关谷主的事,我不敢做主。”安筱雨睁开眼,说话了:“婉儿,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们只是好奇而已,你告诉我们,我们都会帮你保密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我来扛着。”柳婉儿委屈说道:“以安姐姐的身份,直接问谷主,谷主她也会告诉你的吧?何必为难我呢?”安筱雨脸色一冷,狠狠看了柳婉儿一眼,也不多说话,马上起身就走了。
剩下的宁倩和竺兰月二人都是以安筱雨为首,自然也赶紧跟着出去了,剩下柳婉儿一个人在竹楼里。
安筱雨其实有点怒意的,之前她就打听过了这件事,不过口风很严,只知道谷主从竹剑山回来就颁布了这命令,没人知道竹剑山发生的事。
至于问谷主谢卿云,安筱雨则更加不敢。虽然自己贵为祖师堂嫡传,但那也只是看在她修行天赋的份上,她知道其实谢卿云打心底里并不喜欢自己。
自从谢卿云说清风谷当代弟子中剑道资质最高的是柳婉儿,安筱雨便暗地里一直不服气,事事都想要压过柳婉儿一头。
其实她也并不一定要知道竹剑山发生的事,可是她不知道,柳婉儿却知道,这让她心里有点嫉妒。
而柳婉儿平时也挺听话的,今天却冲撞她,所以她才这么生气。柳婉儿刚回家,本来心情就失落,被这么一搅和更加感到委屈,都快哭出来了。
她没了做木雕的心思,一个人默默爬上了床,想起了以前自己和安筱雨等人愉快喝酒的场面,和现在一对比,更加难过。
好在柳婉儿确实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虽然心里难过,但也只是一时,在床上不知道想事情想了多久,也就挨不住睡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概是晚上睡得晚,这一觉柳婉儿睡得格外长,一直到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竹楼之间的缝隙照进屋子里的时候,她才终于醒了过来。
柳婉儿伸了个懒腰,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便准备去祖师堂一趟。昨晚,她做了一个决定。
一路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周围有人似乎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但柳婉儿也都不去在意了。
无非是清风谷戒严一事,肯定是有人传出去和自己有关的消息。很快她就翻过了大小两座落霞峰,到了那一座山谷,山谷之间有一座古朴建筑矗立着,那就是清风谷的祖师堂。
柳婉儿笑着问过门口两位长老的好,就说:“我想要找谷主一趟,麻烦长老们替我说一声。”两位长老也知道了昨天柳婉儿和竹剑山之间有联系的事,不敢耽搁,便前去通报,很快就带来谷主同意的消息。
柳婉儿走进祖师堂,在一片放置着灵位和魂灯蜡烛的房间走廊里左兜右转,便到了一扇后门。
她推开后门,走出祖师堂,就到了一片草地上。草地上有一对桌椅,谢卿云就伏在桌子上处理清风谷的琐碎事务。
柳婉儿恭恭敬敬地走到谢卿云面前,拱手行了一礼,说道:“谷主。”谢卿云点点头,抬头看向她,问道:“婉儿,什么事?”柳婉儿郑重说:“我想要好好练剑了。”谢卿云笑道:“想要好好练剑自然是好事,只是你下定决心要练剑,就收收贪玩的心,跟着师兄长老们修行就是,找我干什么呢?”柳婉儿红了脸,低头说道:“我希望谷主能够给我嫡传的位子,这样我修炼起来可以更快。”谢卿云摇了摇头,说:“其余人不可以不在乎修行资源这些东西,但是你柳婉儿想要练剑,可以不在乎。”柳婉儿问道:“谷主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天赋够高,不依靠外物同样可以走得很远。相比于用丹药符箓,不如只是单纯的清修,对你以后其实更有裨益。”柳婉儿点点头,又问:“那谷主可否指点我几句,该从哪里开始呢?”谢卿云淡淡一笑,说道:“修行,修心也。想要练剑,先练好心境。我看现在刚好有一个不错的机会,那个姓徐的剑胎还在昏迷不醒,你就负责照顾他,怎么样?”李婉儿讶异地看向谢卿云,看见她的笑容似乎有点揶揄自己的意思,赶紧羞红了脸,说:“谷主是认真的吗?”谢卿云的脸色不似作假:“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