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看着棺椁内的尸体,从身高到长相都与自己之前见过的天子一般无二。
然而所流露的气息却有所不同,这表明这具尸体生前所修行的功法与当今天子不同。
此外陈墨用血气梳理过肉身,能隐约发现有易容的迹象。
这一迹象极其细微,若非陈墨修行玄黄不灭体,肉身血气感知远胜同境界武者,他甚至都未必能发现这点。
综合如此种种,陈墨可以百分百断定,眼前这具尸体绝非是当今天子。
那么如果当今天子尸体不在此处,那他究竟在何处?他是死了,还是躲在暗处观望着这一切!
陈墨对此完全无法确定,他目前所能做之事,一是等,二则是想办法找到那些先天强者,从他们口中得知更多信息。
他现在确实不太合适贸然离开太庙,但不代表他不能让人代替自己去。
想办法尽量找到那些先天强者,与他们进行接触。
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慢慢等。
当今天子只要还活着,那么在国丧结束之前必然会露面。
不然等新帝登基他再露面,那他就只有去做太上皇了。
以不变应万变,对于目前的自己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仔细探查完尸体,陈墨又用真气将棺椁封闭,这才迈开大步走出太庙,向着对一旁用素膳的许皇后轻轻点头示意。
许皇后原本正带着众多嫔妃与皇子公主用膳,此刻见陈墨走出,便缓缓停下动作。
见她不再动筷,余下嫔妃无论吃没吃饱,都抓紧停下动作。
许皇后起身走入太庙内,继续为天子守灵。
十几名御膳房的宫女太监,则将此处再度打扫干净。
“陈将军。”两名羽林卫匆匆跑来,手上还各自拎着一个大包裹,“尊夫人赵瑜,刚刚来到宫城门前,托付我们把这些东西给您送来。”
“哦!”陈墨略显诧异,转念一想倒也正常。
自己这次入城没有太多遮掩,动静闹得很大,赵瑜现在必然知道自己在宫城内。
她虽有诰命在身,可无召也不得入宫。
但托人帮忙送些东西给陈墨,却并不是逾矩之事。
陈墨倒也不担心她的安危,平西王除非疯了,不然现在不可能对她出手。
他要真这么做那就是坏了规矩,朝廷上文武百官都会抱成一团反对他。
说到底,平西王目前还只是想谋权篡位,不是拉开大旗直接谋反。
且就连谋权篡位,用的还是比较温和的方式,所以不得不考虑文武百官的想法。
毕竟如今他能直接对陈墨的妻儿出手,那假以时日会不会对自己的妻儿出手?
这是所有官员都会考虑之事。
且陈墨作为一名先天强者,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在对他家中亲族动手之前,平西王要先考虑,自身能不能承受一位先天强者的怒火与长久追杀。
并且这位先天强者,如今还很年轻,日后修为必然还有所精进。
此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赵瑜动手意义和价值都不是很大。
反而会让陈墨彻底倒向皇后和太子这一方,不遗余力的对付他。
平西王只要不是个蠢货,那就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起码现在绝不会做,因为他还没走到绝路,但越往后就越不好说。
所以陈墨也在思量,过两日要么把赵瑜接到自己身边来,要么让她找处较为安稳的地方先躲着。
陈墨拿过包裹,又取出碎银打赏两名羽林卫,这才拿着包裹走到太庙一旁的背风处。
其中一个包裹里是一件羊皮大氅(chang),夜间披在身上得以御寒。
如今已是秋冬时节,夜风透骨,多件衣服能暖和许多。
纵然是在宫城内,也不是所有宫殿都有阵法,能保持温度恒定。
这一类阵法,布置起来成本颇高,且对天地之势有一定要求。
加之大乾太祖太宗,初立国时崇尚节俭,因此这类阵法,哪怕在宫城内也只是少量地方有所布置。
而另一个包裹里,是裹了三层油纸包的卷饼,每一个都有快二斤重,共有七八个,此时仍带有温热之气。
饼子里卷的是红烧肉,肉炖的极烂,接近入口而化。
因为放了有一会儿,不少肉汁已经逐渐渗入饼内,赵瑜还放了些炒青菜和青椒土豆丝解腻。
守灵期间,诸多皇子嫔妃,不可食荤腥,须得安稳为天子守灵。
但不可食荤腥这个规矩,并不限制宫城内其他人。
不然羽林卫一个多月不吃肉,还能不能拿起来兵器都不好说。
陈墨席地而坐,身上披着新做的羊皮大氅,很快就把那几个卷饼吃得一干二净,又从储物袋内取了些清水饮下。
拿过张手帕斯条慢理擦了擦嘴,他这才走出背风小巷。
如今天色已逐渐昏暗下来,黄昏落日,残阳如血。
羽林卫开始换防,一批人去休憩,换上另一批人护持此地。
陈墨招揽来羽林郎,从怀中取出天子曾给自己的通行令牌。
“此令牌可在万法楼内随意出入,不受任何限制。
我如今须得守在太庙内,不好随意动身,你拿着这块令牌去万法楼顶层,看能否请朝廷供奉的先天强者出面。
如若别的强者都身受重伤不愿露面,那你就找一位叫楚天休的前辈。”
陈墨说话间不光递出令牌,还打出一道自己的真气,附着于令牌上。
得让那些朝廷供奉的先天强者知道,自己亦是先天强者,这样他们才有可能露面与自己商谈。
感受着令牌上的先天真气,虽然早就清楚陈墨是先天强者。
可羽林郎此时仍旧忍不住惊讶,他实在是想不通,陈墨这么年轻,究竟是怎么突破成为先天强者。
他能一路修行到后天圆满,自然也算得上颇有天赋,从小便一直听人夸赞自己天纵奇才。
然而这天纵奇才也得和谁比,和陈墨比起来就有些微不足道。
自己年近四十仍是后天圆满,此生还不知有无机会触碰先天境。
而陈墨如今就已是先天境界的强者,最为关键的是年龄还如此年轻。
这等资质简直可以说是逆天,他甚至连和对方比的想法都没有,因为差距实在太大,自己要和他比,那无疑是自取其辱。
“下官明白。”羽林郎接过令牌,拱手行礼道。
“等晚上再去,一切以小心为上。”陈墨谨慎叮嘱道。
羽林郎没说二话,轻轻点头,小心收起令牌。
他当然也清楚这件事绝非易事,可若是办成,那就是有大功,说不定能让自身爵位更进一步。
官职到他这个地步,再往上升很难,最多也就是再升半品。
如今所求者无非就是加封爵位,这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自己官场上所得的人情人脉,最多只能用到自己儿孙那代,再往后就没什么大用。
而爵位,则可以使自己家传承许久,哪怕自己身死,爵位也仍可以庇护儿孙。
所以爵位自然是越高越好。
时间流逝,天色很快彻底昏暗下来,羽林郎悄然动身离开宫城,直奔内城而去。
陈墨走入太庙内,许多皇子公主此刻已是昏昏欲睡。
太庙的地方够宽敞,虽没有铺盖,但到了后半夜,还是能席地而眠。
要是真一守一整夜,连守七七四十九天,那除去少数武者外,没有几个人能熬住这么长时间。
夜晚时分,温度自然也低了下来。
许多嫔妃倒是还好,她们多少有些武道修为在身。
而那些皇子公主,就只得将身子缩成一团。
“殿下,穿着吧,能暖和些。”陈墨解下大氅,给赵仁民披在身上。
“谢陈将军。”赵仁民开口,把还带着几分温度的大氅紧紧披在身上。
“等我登基了,一定封您做大将军。”他这话说的很认真,大将军已是他所知道的最大官职。
陈墨一笑,对这话倒没有放在心上。
即使赵仁民登基,权力暂时也不掌握在他手中,指望他封自己大将军,自己都不如指望许皇后。
何况大将军这个官职从来只用于死后追封,因为这个官职是真有权力掌握天下兵马。
要真是有人活着掌握这个权利,那就很不正常了,甚至可以说已到主弱臣强的地步。
赵仁民披着大氅,又招呼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挤在一起,这样好歹能暖和些。
这虽说是失礼之事,可许皇后不说,也没人蠢到开这个口。
陈墨又在太庙周围巡视一圈,保证一切安全,便找了处地方静静等待。
直到临近深夜子时,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宫城外,陈墨几近是瞬间就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羽林郎。
他脚步匆匆,身影极快,爆发出全部速度。
“大人,我去见了那万法楼的先天强者,其中确实有一位楚天休楚前辈。
但那位前辈有要事,必须待在万法楼,所以不能离开,让我立刻将这道符箓交给您,您激发后就可以与他隔空对话。”
羽林郎手上捧着一张玉制符箓,还有先前陈墨交给他的万法楼通行令牌。
收起令牌拿过符箓,陈墨走到太庙旁无人的武庙内,运转真气激发符箓。
符箓内一股特殊玄妙的力量流转,陈墨能明显感知到神念被调动起来。
他并未抗拒这一过程,但也没有将所有神念尽速送入符箓内。
先用丝丝缕缕的神念探路,保证这一过程安全。
这股力量好似鬼蜮,陈墨神念逐步进入其中。
最初周遭一切皆是茫茫,可很快稳定下来,一座装饰简洁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楚天休仍如往日穿着一身红袍,静静站在院中,见陈墨前来忙不及开口追问道“你突破先天修为了?”
关于这点,他真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陈墨天赋很好,实力很强,这都是他所知道的事情,并且有所奇遇,他也清楚。
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陈墨能这么快突破先天修为,这天赋好的有些太吓人。
原本他认为陈墨没有机会,甚至只有渺茫的机会突破天人境界。
可现在看到陈墨的天赋,他突然感觉这个渺茫的机会大了一点,不再像之前那么渺茫。
一个二十多岁的先天境武者,放眼如今天下,古往今来都没有这样的人物。
而陈墨做到了,他既然能做到前人从未做到之事,那么突破天人境界也并非不可能。
因此楚天休才会如此急切,想要追问陈墨,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他是否真的突破先天境界。
与此事相比起来,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哪怕有人谋朝篡位,谋逆造反,可和这件事情比起来,依旧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有出现一位天人境界的强者,他们这方世界才能延续下去,不然一切百年过后皆是过眼云烟。
“当然,晚辈如今已是先天境界。”陈墨神色淡然,面露微笑,对自身实力没有任何遮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