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朝阳初升,但打在人身上,只觉得晒脸,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陈墨坐在正厅椅上,怀中抱着一只黄色土猫,在他脚下还有一只黑色小土狗。
这一猫一狗,都是赵瑜从集上别人家抱来,养猫防鼠,养狗则是为了看家护院。
只不过现在它们俩都太小,还得再长一段时间,才能真发挥出作用。
陈墨打开瓷瓶,用内力取出一滴养神液,轻轻掰开猫嘴,给其喂下。
旋即又把小狗抓起,同样也给它喂了一滴。
养神液不同于蜃灵,蜃灵内蕴含的气血力量,无论自身能否吸收,蜕凡珠都会将其吞噬的一干二净。
而养神液增益神识,能够让武者更好开辟识海。
它的力量,只能依靠自身来汲取炼化。
所以在此前自己不能贸然吸收,得先确定养神液没有什么隐患危害。
虽然先前少量吸收没有对自身带来危害,但接下来也不好说,还是稳妥一些来的好。
“吃饭了。”赵瑜推门走入正厅道。
“好。”陈墨放下猫狗,任它们俩撒欢跑开。
赵瑜则走到他身前,帮他扫去身上沾染的猫毛狗毛。
“我今天有些事,中午就先别准备我的饭了。”
吃着桌上早点,陈墨交代道。
他既然之前已经答应魏夏,要帮她照料家人,那么当然该遵守约定立刻去做。
无论养神液对自己有没有用,哪怕再用会为自身造成隐患。
可已经答应的事,陈墨就会去办到,不然他当初就不会答应下来。
“好,那我晚饭让人多准备些。”赵瑜没有问是什么事,笑着答应下来。
她清楚陈墨接下来肯定要去忙碌公事,中午在外必然没有时间好好吃饭,晚上的菜是当然要丰盛些,以犒劳他这一天的忙碌。
吃罢饭,喝下两壶清茶,陈墨略作休歇便出了家门。
他没有自己独身而去,要给银子容易,但要想让魏夏的家人能够拿住这笔银子。
那自己就得喊上几名吏员,还有那何洛云与自己一同前去。
陈墨之前让找的这些信息,都是让他去办,魏夏家人在村上的具体情况也只有他清楚。
先去军营点上几名吏员,再让人去寻何洛云。
未过多时,何洛云带着几名亲随,急匆匆赶到军营。
“大人,不知您呼唤小人有何事!”见到陈墨,他急忙翻身下马,鞠身下拜道。
这段时间背靠陈墨这棵大树,他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
运送私盐本就是暴利,加上这些生意只能他来做,所以没花费多少力气,他的生意就迅速扩张起来。
“前段时间我让你查的魏夏家中情况,你可还记得。”陈墨问道。
“回大人,小人记得。”何洛云忙开口回答,内心虽有些好奇陈墨为什么突然提及此事,但也不敢多问。
实际上,陈墨先前让他去查这些事情时,他心中就已经相当是好奇,陈墨身为朝廷七品命官,为什么非要查那些闹鬼传闻。
可他能管住嘴,不仅没有多问,更没有多说。
这也是陈墨愿意将这些事情交给他的缘故,他心里藏得住事。
“好,现在带去魏夏家中。”陈墨翻身上马。
“啊!”何洛云先是一愣,旋即立刻反应过来,没敢多问,驾马走在陈墨身前引路。
余下几名吏员还有亲随,则驾马跟在陈墨身后。
八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驾马奔行,也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
双石村因为村口有两块万斤顽石,故此得名。
这附近也无山峦,没人知道这两块大石究竟从何而来。
陈墨一行人驾马奔行,还未赶到村口,就有人前来迎接。
十数人骑马,还有人身穿官袍,自然无比引人注目,早早就被注意到。
“这位大人,我乃是双石村的保长,不知您是?”一名身穿棉服,头发花白,约莫五十余岁的老者神色恭敬,鞠身行礼问道。
“我乃本地盐运司总司主,今日来此是寻一名叫魏冬的年轻人。”
陈墨搭手扶起老者,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
“大人,那魏冬可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他平时也只在我们村子附近讨活奉养老娘,从未做过什么祸事啊。”
听到陈墨来找魏冬,老者本能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毕竟就算真有好事,也轮不到魏冬这么一个大字不识只会出苦力的穷汉。
“我这次前来找他,是想要向他们家道谢。”陈墨讲出早已准备好的腹稿。
“啊!”老者也是一愣,对此全然始料未及。
何洛云此时迎了上来,这里离祝牛集不远,也是他生意所覆盖的范围。
双石村上有不少青壮,都在他手下做活讨生计。
“老保长,还不赶紧带陈大人去魏冬家中。”
得了提醒,老者这才反应过来,拥簇着陈墨一路向村中走去。
虽不知陈墨为何要谢魏家,可想来这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陈墨是官,他要做的事情,自己也拦不住。
魏冬家所住的茅草旧屋,占地倒还比较宽敞,只是因为无钱修整,所以显得比较破败。
他正在烧着炉灶,见这么多人前来,那张憨厚质朴的脸上显然有些茫然,根本反应不过来眼前是何情况。
不过看见陈墨身上的官袍,他还是本能鞠身下拜。
“本官有些话要和他私谈,另外去把他三姐魏秋也找来。”陈墨看向何洛云交代道。
“哎!”他点头答应,急匆匆跑去找人。
“大人您……”魏冬嘴笨,此时显然不知该如何说话。
见走入屋内,只是忙迈步跟上。
“大人您坐。”他急匆匆找到一张宽凳,小心捧给陈墨。
至于他母亲,正缩在屋内暖炉旁。
炉火不旺,仅是微微有些暖气。
见陈墨走入屋内,她忙诚惶诚恐的行礼。
“这位大人,不知您来我们家究竟有何事!”魏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轻声问道。
“老人家,您先坐。”陈墨微笑道。
他能看出来,魏夏的母亲,没有什么顽疾。
或者说只有一种病,饿病。
治疗更是简单,多吃白面和肉,身子自然就养好了。
“大人,不知您找民女何事?”魏秋神色惶恐,走入屋内忙行礼道。
她年龄约莫三十许,一身粗布棉服,就是最普通的农户装扮。
陈墨搭手一挥,内气震动,屋门当下合上。
“你们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做魏夏,十七年前卖给祝牛集王家。”陈墨目光扫过二人问道。
“是。”两人都点头答应,那时他们固然还小,可对这件事却也记得很清楚。
“我曾受过伱们姐姐的帮助,答应帮她照料你们。”陈墨缓缓开口。
屋内其余几人神情明显呆滞,对此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想问,可又有些不敢问,只得面面相觑。
陈墨也没有向他们解释的打算,真要解释,那对他们而言太过复杂。
“但你们姐姐帮过我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若有人问你,你就说你曾经帮过我。”陈墨看向魏冬交代道。
如果魏夏帮助自己这件事被传扬出去,那么一定会有人生疑。
只要有心人稍微调查一番,就能发现,十七年前自己根本就不在祝牛集,活着的魏夏,不可能有机会帮助自己。
而鬼灵价值颇高,无论武者还是炼气士都会心动。
届时这件事情真的传扬出去,难免会招惹来嫌麻烦。
以陈墨的实力,固然不惧怕大多数想要谋多鬼灵之人,但他也不想闲来没事,主动给自己找一堆麻烦。
“啊!”魏冬仍是一脸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超乎他所预料。
陈墨没有再多说话,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去慢慢接受这件事。
“大人,我阿姐她真帮过您?”魏冬憨厚,可不是傻子,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家姐究竟该如何帮陈墨。
可如果自家阿姐没有帮过他,那对方又为何突然要登门来找自己。
这实在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你不要再问,总之她曾帮过我,我也答应过她,帮她照拂家人。”陈墨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
“草民多谢大人!”魏母最先反应过来,鞠身拜谢道。
魏秋魏冬两人,亦是急忙反应过来。
他们不清楚,魏夏究竟帮过陈墨什么。
让他们明白时隔十七年,自己的女儿,自己的阿姐,又一次帮了自己。
“我今日提起之事,你们切莫告知他人,无论是谁都不许说。
如有人问,你就说曾帮过我即可,再问就不要多说。”陈墨向魏冬几人仔细交代道。
“我明白,这事我绝不和任何人说!”他连连点头。
魏母与魏秋,亦是连连保证,绝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陈墨见状这才打开屋门,喊来何洛云道,“你回头找人先把这间屋子修缮一遍,等开春在这上面建一套青砖瓦房。”
陈墨说着从怀中取出银票,何洛云自然是不敢接,在陈墨说了一码归一码后,他才接下这些银票。
“另外,他男人既然在你的盐矿里做工,你就帮着照料一番。”陈墨又指向魏秋道。
她的经济状况略微宽裕,但也只是能吃饱饭,不然也不至于想要接济自己弟弟都没办法。
“哎,回头我吩咐手下人一声。”何洛云连声答应下来。
安排这些事,陈墨又取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散碎银袋,每一袋里都是十两碎银,分别交给他们二人。
“这钱收好,不会做小本生意就留着慢慢花。”
“大人,你已帮了我许多,这钱是万万不敢再要。”魏冬没再去接钱袋,沉声拒绝道。
“这银两并非是我的,乃是你们长姐所留在我手中,如今只是在交还给你们。”陈墨开口,将银两袋丢给他们二人。
“回头每月从我账上,拨二两银子交给魏冬,让他安心在家奉养老娘。”陈墨又看向何洛云。
二两银子已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使在祝牛集附近,一个壮劳力忙碌一月,也就到手一两三四钱。
做完这些事情,陈墨没有走,被留在村中款待。
临行前,魏母交给他一个包裹。
“大人,我那女儿命苦,摔死在井里连尸骨都没有。您也住在祝牛集,我这有些东西,希望您能帮忙烧给她。”
话说到这,她那浑浊的眼里闪烁泪光。
“好。”陈墨接过包裹答应下来。
再驾马回到祝牛集,日头已经开始渐渐低沉。
冬日里,天黑的总是太早,好似在催人早早上床。
先前喂过养神液的猫狗,如今仍是一切正常。
甚至因为神识被温养的缘故,它们看上去还要比平时更机敏些。
回到家中,陈墨没有着急去找魏夏,而是仍仔细观察喂食过养神液的猫狗。
确定它们没什么问题后,陈墨走入练功房内,取出先前在蜃海狩猎所得的心脏。
虽然已脱离蜃海,可它还在跃动,只不过跳的很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