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并不知道里尔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肯定是个大哥。
所以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个名字。
里尔也挺好奇这小子现在在干嘛，反正也顺路，就聊了起来。
“退学了？”
大卫点了点头：“明天就正式退学了，荒坂学院不是我这样的穷小子去的地方。”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里尔看了看这小子瘦弱的身子——
当然，只是看上去瘦弱，要真开始装义体，以大卫的身体条件来说，三周就能改成大个子。
不过他的心灵太脆弱了，要真那么改，赛博精神病发的概率高达99%。
“我我打算先去找个工作。”说完大卫又咬了咬牙，“大哥，我知道你肯定在学院里有谋划，明天我还能正常进入学院，你要是有什么活”
“哦，明天开始我也不会去学院了，正式毕业了。”
“啊？”
大卫傻了。
街头小子——不对，应该是街头大哥，和荒坂学院如何能联系起来？
任何人看到这种组合，都会觉得是这个街头大哥打算干点大事，比如绑架所有学生，然后挨个要赎金之类的。
当然，在大卫心中，里尔这种大哥肯定不屑于绑票，说不好是打上了什么高科技的主意。
但唯独--唯独不可能，也不应该，是他真的在读书！
“诺，伱看，A级执照，双料的，不过可惜啊，证上的不是我的名字，是个假名。”
里尔半是可惜地出示了自己的实体执照，明晃晃地出现在大卫的面前。
夜之城职业资格与人才管理中心——荒坂学院联合认定。
大卫的嘴巴越张越大，顿时感觉自己像小丑。
他脑子发懵：“现在在街头当大哥也看学历？”
“当然不看，不过出门在外，技多不压身，我这个人比较爱好学习。”
里尔把执照收了起来，又问道：“你呢，打算找什么工作？不过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你打算上哪找工作？
你会什么？”
好问题，把大卫问住了。
他可以说他能把学校教的学生守则和荒坂学院思想教育课程倒背如流吗？
“呃硬要说的话，学校也会教我们义体校准和技术知识.”
“那还挺不错的，能考执照吗？”
大卫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考个屁--他那点水平，他自己心理有数。
不过这一问确实把大卫问懵了，他也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在荒坂学院学了些什么东西。
高级数学、物理学基础排除！
然后除了那些公司狗必修的公司企业文化，好像就是个人修养提升，什么保持商务会谈的专业性之类的。
最后是历史、经济和金融课程。
哪一些是有用的？
大卫不确定地说到：“历史.经济和金融之类的？会对找工作有帮助吗？”
里尔啧啧道：“有帮助，但肯定不是对街头混子找工作有帮助，严格来讲你要是吃透了这些是很适合进公司的。
但要是不在公司.确实没有太多用处。”
没想到2076年，高中生都不进行基础科学教育了--当然，也可能是大卫先排除了这个正确答案：
懂基础学科的不一定会技术，但绝大部分基础学科好的人，学起技术来速度很快。
大卫的肩膀明显一塌，他是真没辙了。
他觉得自己唯一有用的就是芯片和义体校准技术--但在2076年，他的水平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在2011年的大学生计算机二级水平。
你不能说它烂大街或者说它一点用没有，只能说没太大用——尤其是你不是应届大学生的时候。
是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矛盾。
有证的肯定不是所有人，但不代表有证就有工作，没证就过得不好。
不过没关系，圣多明戈的厂子永远欢迎优质年轻人进厂插上工作芯片，太平州的工地也欢迎他们加入打灰。
大卫立刻又抬起头来：
“那我就去老妈工作的地方帮她忙好了，听说收尸也是个挺麻烦的事情，没准能混份外包合同。
有时间的话我就去酒吧找中间人看看有没有活干，魁臂芯片还是挺厉害的，教训混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小子这次是认真的。
里尔摸着下巴说到：“比上次有干劲多了，兜里有枪吗？”
大卫点了点头，拍了一下自己的包。
“不错，虽然17岁才开始学这些东西有点晚了，但总好过等人死了再学好一些。”
里尔说完，看向了地铁的大落地窗--忽然，透过落地窗的反射，他看到大卫脖子上的外部芯片插槽闪烁起了红光。
这是芯片强制弹出的征兆。
有意思--
里尔嘴角翘了起来——那人不仅看上了大卫，还在尝试攻破自己的个人ICE防护。
个人ICE作为个体义体的防护手段，大多是以大脑和脑部植入体作为硬件基础进行防护。
在不考虑软件架构的情况下，你的智力水平越高，个体ICE的复杂度理论上就越高。
也就是说，黑客的个体攻防很大程度依赖于智力水平。
大多数黑客在选择骇入目标时都会先获得对方个人信息表--这种信息表一般处于数据结构的外层，相当于名片，挖掘难度较低。
而里尔同样有这么一张名片，只是这是假的。
而且因为数据断层，大部分黑客都无法察觉到假名片后面还嵌套有数据，会信以为真。
然而12点智力在这个世界已经属于是超高水平了。
无论是智力、反应还是肉体属性，超过8点就已经是优秀水平，而10点就是纯肉体的极限，常人几乎不可能达到。
12点智力，虽然远远不到里尔的极限，但却是绝大部分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
很显然，入侵者依然有自信想干一票大的--可惜这不是里尔的全部算力。
一旦没有攻破ICE，双方黑客就将进入实时攻防阶段--而里尔因此有一个突袭机会。
噗通。
身后传来重物砸倒的声音，大卫急忙转身看去，整个人忽然一愣。
只见两人身后的过道，一个穿着时髦的白发女孩摔倒在地，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大卫像个傻子一样急忙蹲下扶住女孩：“你没事吧？怎么了？”
里尔义眼中数据光芒闪烁：“没什么大事，就是入侵我的系统时被反制了。”
白发女孩银牙轻咬，忍着系统混乱的恶心感，从自己的手臂里拉出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线，然后架在了大卫脖子上！
里尔啧啧称奇——这不是大卫最喜欢的白月光露西吗。
在《赛博朋克边缘行者》动漫中，大卫经常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道白色的靓影。
现在他直接被这白色靓影抱在怀里了——只是可能没那么浪漫。
“后退，不然我就要了这小子的命。”
里尔脑袋里数据飞转：“严格来讲，他和我不是一伙的。其次，你确定你的单分子线正常运转了吗？”
女孩一愣，然后忽然注意到手中的线体暗淡无光。
单分子线是2076年又一种逆天但却没法进一步应用的技术。
这种分子线自生产出来开始就是由特殊的单分子排列而成。
然而细并不是锋利的唯一要素，它还必须硬。
在使用单分子时，义体必须提供电能，来增强单分子之间的作用力，从而让其强度可断金属。
老练的黑客可以用单分子线的这个特性，控制电流输出来作为接口从而施行设备骇入，甚至是在甩出单分子线的时候逐步充能，让其表现出辫子一样的杀伤效果。
但如果缺少这种力，单分子线就会比想象中的要脆弱。
里尔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魁臂芯片，看见这玩意儿，大卫瞬间觉得自己真蠢。
“我禁用了你的义体，本来我应该抢回去。
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骇入，个人ICE攻防也是非常不错的经验--大卫，你的芯片。
绝大部分街头小子的第一份活都是从干小偷开始。
没准你可以问问这女孩，有没有什么活交给你，这可是个技术不错的黑客。”
“有这么夸自己的吗？”白发女孩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心中警惕未减。
如果她是个技术不错的黑客，那里尔自己算什么？
话说回来，实时攻防时对方的设置的ICE结构确实谈不上高明，甚至可以说是常规。
但那个复杂度，还有里尔反击时展现出来的计算速度是怎么回事
里尔却没打算和她多扯——今天晚上就要去来生了，他可不想又被V吼自己为什么又迟到。
至于这露西和大卫只能说考验大卫的时候到了。
现在他浑身上下就一块里尔赏给他的魁臂400芯片值点小钱，露西也不太可能贪图他什么东西。
原作里，这个时候的大卫不止死了老妈，还像个愣头青一样装上了詹姆斯诺瑞斯用的那条斯安威斯坦。
现在，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块入门级别的战斗义体——还有活着的老妈。
他能走多远，能在这个城市里保住多少东西，全看他自己了。
他自己争气的话，以后给他派点零活。
看着里尔毫不回头的离开，白发女孩松了口气。
怀里的大卫尴尬的露出了笑容：“所以.你那里有活给我干吗？我有魁臂芯片，没准还挺适合干这个的。”
一边说着，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这女孩的怀里是挺软的。
这还是他大卫这辈子第一次和女生有肢体接触呢。
劫后余生的白发女孩看着大卫这傻冒眼里透露出的清澈，又叹了口气。
“你是认真的吗？荒坂学院的公子爷要干这行？”
“我马上要退学，得找工作了。”说着大卫扳起了手指头。
“好吧。”白发女孩修正完自己的系统从地上站起，“我九你一——要是打起来了你殿后，我再多分你一点。
然后——你打算什么时候从我身上起来？”
“呃”大卫连忙站了起来，“不好意思，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就现在吧--表现得正常点，别像个二愣子，我叫露西，你呢？”
“大卫。”
看着傻兮兮的大卫，露西脑袋里出现了里尔也想过的问题：
这人就是一个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孩子。
竟然都不还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