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观察,每一天我妈都会往厢房里送一只鸡或者是鸭子、鹅之类的活家禽过去。
那里到底关着什么东西?我妈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我想要知道,在这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妈几乎天天都在家,我都没有机会接近厢房。
这天夜里我还是和往常一样,躺在炕上,准备睡觉。这时,我的耳边响起“哗啦哗啦”的锁链声。
蓦地,我被这奇怪的声音惊醒,朝窗外望去。因为窗户挡着帘子,月光把窗外那东西的轮廓清晰地印在帘子上。
是个人影!
我连忙翻身下炕,因为有些仓促,撞到地上的木桶发出一声响,外面传来几道连续的锁链声。
等我把窗帘掀起,只看到一道残留的影子消失在那间厢房门内。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人,而且看那身材,那应该是个男人。
厢房里居然藏着一个男人,还是带着铁链的男人。那会是谁?
这个家里有男人,是荆勇?但是我妈说他不在家,那这个男人是谁呢?
若是一个人的话,怎么会天天吃活鸡。想到这里我感觉胃里面一阵阵的翻腾,要呕出来了,是生理性的反应。
刚才那个东西徘徊在我窗前,他想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吃人吗?
躲在那里的人,是不是也被蛇咬过,才会变成这样的。都这样了我妈也不放弃,除了她宝贝儿子,还能有谁?
我真是想不到别的答案。我说我妈身上的黑气,大概就是和他有点关系吧。
从那次蛇灾过去相隔多年,村子里的人也没听说过谁被蛇咬了。
我能理解外婆出事,那一定是和水里的东西拖不了干系,就是他想要引我回来,但是我妈这里也出事,也和我有关吗?还是碰巧。
又过去了一周,什么事都没发生。厢房里藏着的那个男人,也没再出来过,一切重归正常。我也没在留意他,把心思都放在对付水里的东西上了。
日子很快到来了,一轮又圆又大的圆月挂在天上,表舅舅让我穿上那件红嫁衣,我按照他的指示做了。
他们去准备,我在家里把那件繁琐的秀禾衣穿好,本来我妈想要留下来帮我的,但被我拒绝了。除了外婆外,我不习惯其他人摆弄我。
我整理完准备要走时,路过那间关着神秘男人的厢房。我看着那道一直被锁着的门,此时居然被打开了,里面黑乎乎的一片
我的脚步顿住,在这恍惚间,才感觉身后有风陡然惊起。忙回头便看到一道黑影,他佝偻着身形,破布缠身,看不清样貌。
我看到他周身上下黑气缠绕,这东西已经朝我扑过来。我忙躲闪。
他脖子上挂着半截锁链,显然他就是厢房里关着的男人。他在后面追我,我在前面跑,我们就这样从那座房子里跑出来。
我一路跑到河滩,知道表舅舅他们就在那里,这东西不太对劲,相信也只有他们能制服了。
我跑到河滩那边,却没有发现表舅舅他们的身影。河滩不大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而身后那个东西此时已经朝我扑过来了。他即使身上带着半截铁链可动作还是很迅速。
一把将我扑到水里,近在咫尺,这么近的距离我终于看清楚他的样子。
那张脸上,覆盖着厚厚的鳞片,在银色月光下,闪闪发光。他张开了猩红的嘴,露出锋利的獠牙,要朝我咬过来。
“荆勇,我可是你的姐姐!”情急之下,我只能赌一把。
果然当这个怪物听到我喊他时,愣了一瞬,也就是在这须臾之间,我的手在河里摸索了一块鹅卵石。
当即我举起石头朝他的头上招呼过去。在生死攸关那一刻,我不遗余力,用了十足的力气,使劲一击。
那东西被我这一打,身体微微摇晃起来,我想借机逃跑。
可等我刚爬起来,脚踝被他死死抓住。“噗通”我又倒在水中,额头碰到鹅卵石上,瞬间便流出了血来。我那丝丝的血液一直往河深处流。
他看到我流出血后,更加兴奋。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闪烁着怪异的光芒,那眼神里深藏了多少肮脏与黑暗。
当他的嘴贴近我时,我能闻到他身上和嘴里满满都是腐烂的味道。
他哪还是人!
我的力量敌不过他,刚才也只是侥幸伤了他一次,这回决然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我只能等待死亡。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想到外婆,她老人家最后是不是就是这样死的?有多么绝望啊。
就在荆勇要撕破我的喉咙时,河水涌动更加激烈,好似这里有一根巨大的无形棒子在搅动河水。
一道浪打过来,正好打在荆勇的身上,竟把他打飞出去。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河水也会这样汹涌。这浪一退,又是一股力量,把我的身体带进河水中。
我感觉身子被什么东西团团的裹着,只是耳边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好似表舅舅他们已经到了。
他们想要把我从水里捞起来,我听到表舅舅急切的声音,但又感觉隔了好远好远……
我的身体开始不停的往下坠,坠到最为黑暗的地方。我似乎又回到五岁那年,被我妈亲手推到井里那次。
彷徨、惊恐、痛苦那个弱小无助的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丁点的爱,可是母爱对我来说,是奢侈的,遥不可及的,我不配。
我终于可以死了,可以解脱了,可以去找外婆了。
一阵疼痛,从我的胳膊上传来。
死还有感觉?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男子,那张脸惊艳绝伦,面若初雪、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只是那唇瓣要比常人更加红艳,那是因为上面染上了我的血。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