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升的寝居离丹殿不远,正好位于紫云峰的山脚下。
只是与普通炼气境弟子不同,作为凝神的弟子,萧景升可独享一处简陋阁楼,便是他目前所居住的竹楼,因极为靠近紫云峰的法阵,可以蹭到一点从法阵中溢出来的浓郁灵力。
而殿内执事则大多居住在山腰,终日受法阵洗礼,待遇亦有所不同。
以往萧景升主要的职责,便是代为打理这紫云峰下的药圃,耕种,开渠,除草,驱虫以及收取这些仙草上凝聚天地精华的甘汁玉露,不定期的送入丹殿。
与他一般职责的人不多,只有两三人,若是运气好,凑巧撞上丹王在炼制丹药,还可在一旁观摩。
丹王虽然性情古怪,不喜收徒,但对于炫技他还是蛮感兴趣的。
当然,自从萧景升连载小人书后,通常都是丹王迫不及待的命人请他上山的,每逢断更,那催的叫一个暴跳如雷。
再说此处药园,因他周而复始的修剪,已是让得这片花海变得一派整齐,只是进出的次数多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曲羊肠小道,偶尔会有几根俏皮的杂草于边缘蔓延而出。
穿过药园,便是与紫云峰相接的靠崖环路。
届时,会在进出的时候引起一阵淡淡的涟漪,然后周身萦绕的灵力也会变得活跃起来,自下而上越发浓郁,便是设在紫云峰的阵法,呈倒碗状,覆盖整个紫云峰,是为高级双重聚灵阵,既可调动天地灵气,亦可感知外来人士的进出。
即便你御剑乘风而来,在你撞进法阵的那一刹也无法逃避主殿的感知。
通常有机会被传唤上山的弟子,都会通过步行来抵达峰顶,亦可在期间贪婪的吸收这片浓郁的灵力,奈何丹王是位性急之人,心系小人书连载,嫌萧景升一个凝神弟子脚程太慢,直接赠他了一枚符师特制的符剑,即便不会御剑遁光,只待激活符剑内的铭文便可持符飞行,待符剑内的能量消耗完了,对方也会代为充能,都不用萧景升担心。
这般热心程度,他真的哭死!
而这份待遇也是其他弟子所不曾享有的,每次上山与那筑基执事一般,牌面拉满!
随着耳边的气流不断加速攀升,五六个呼吸之后,一股浓郁的丹香便是扑面而来。
同时也意味着,丹殿到了。
入眼之内是一片青石广场,整座丹殿从外部看去就像是一樽丹炉,旁边种满苍松翠柏,两三水榭,连接正前方的玉池,池内生活着无数龙鱼,平日萧景升所收集的甘汁玉露多半喂了这些灵物。
因此肉质十分鲜美,可烹饪亦可用作药引,仅仅当作食材服用便可提升肉身强度,对于他们这些脆皮法师而言,极为珍贵,平日里丹王可宝贝的很。
恩,萧景升吃过不下百条,如今能有这般精壮的肉身,多半要归功于这些龙鱼。
奈何却一直无用武之地,长期无从发泄,火气特别大。
【无处发泄?你的脑中顿时浮现一道曼妙身影,正是那凄然的丹王遗孀,对方既然如此在意那丹王血脉,你何不以此为要挟,届时此女必当投鼠忌器……】
卧槽!
你可太刑了!
萧景升一个踉跄险些从符剑上滑落,好在他车技一向熟练,堪堪稳住身形。
只是待他看清殿门之前的景象,那双英气逼人的剑眉不由颦蹙了起来。
他清楚的记得,方才走之前,只留下两名凝神的弟子在殿门口把守,可如今却变成了四人,而其中一人正是被他打发走的那位赵师兄。
“呵,背后的人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萧景升心中一定,便是收了符剑,大步流星的走去。
“来人止步,执事正在殿内处理要事,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赵建飞一早便看见了萧景升所驾驶的那枚骚包的符剑,与其余三人一个对视,便主动将之拦下。
“让开。”
萧景升眼皮微抬,眼神中一片漠然。
外人不知,他们几个丹殿弟子还不知晓?
丹王一早便下了口谕,除去内殿重地,其他丹殿场所可任凭他萧连载随意进出。
便是后山寝宫一样如此。
要不然,平日那丹王幼女夜闹不寐,自己如何前往讲述睡前小故事呢?
萧景升不发作倒还好,一想到之前对方居然拿自己当枪使,赵建飞胸腔内的火焰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竖子!仗着平日里有丹王给你撑腰,你屡次逾越,如今丹王陨落,你既还不知收敛,那就别怪我等师兄弟代为管教。”
话音刚落,赵建飞便是抢先一掌拍出,那裹夹着的气流不断于指缝间呼啸而过,狠狠瞄准了萧景升的心脏,似乎想要一掌震断前者的心脉。
“赵师兄,执事说要留他活口。”
见状,其中一人急忙出声提醒。
与此同时,其余二人也是纷纷绕到萧景升的身后,直接堵住了他的退路。
赵建飞咬了咬牙,只好将手掌偏移,最终落向了萧景升的右胸。
“噗呲!”
萧景升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有着一簇火苗从他的指尖猛然窜出,而赵建飞那势大力沉的一掌就如同纸糊一般,‘噗’的一声直接被来了个对穿。
“啊!”
中招的赵建飞直接抱着手掌在地上疯狂打滚,仔细看去对方的手掌中央早已漆黑一片。
那被破开的口子上,更是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肉香,却是一点血迹都没有渗出,似乎在一瞬间直接被蒸发了。
见此一幕,其余三人的心底皆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个令人发寒的念头:
这只手,怕是要废了!
再看那簇攻击赵建飞的火苗,已是重新回到了萧景升的指尖,伴随着他的拨弄来回跳跃,色泽艳丽而充满危险。
而他的另一只袖袍中却早已将灵力附着于一沓符篆之上,几人稍有动静,他便准备火力覆盖。
“真火!”待看清实物,以及从中扩散而出的恐怖高温,几人不由面露惊骇之色。
这可是踏入筑基境的标志。
萧景升见几人僵在原地,眼神漠然,一如来时那边,拂袖往前行去。
只是袖袍中的那一沓符篆却一直未曾撤去灵力,旦有异动便能随时火力覆盖。
翻船是不可能翻船的!
而其余三人见到赵建飞的惨状,心中惊惧不已,哪还有上前阻拦的勇气。
……
庆幸的是,等萧景升进入内殿的时候,夏芷璇母女无恙。
倒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在右侧那一排客座的首座上,他双眼紧闭,面色凌厉,手指缓缓敲击着手扶自殿内旋绕着沉重的闷响。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丹王幼女则是在这频繁的敲击声下躲在母亲的怀中,簌簌发抖,低声说着:“娘亲,我怕……”
而在这时,随着一道人影的出现,敲击声戛然而止。
老者也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咦?”
在看到来人是萧景升独自一人后,他顿时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你是如何进来的?”
“自然是走进来的。”萧景升淡淡道。
可从三人反应来看,萧景升基本肯定,几个老家伙俨然是在这守株待兔,等着自己。
而丹王临终前的交代一事,定然是被那位赵师兄给传了出去。
“放肆,见到本执事为何不行礼!”
见对方如此散漫,老者猛地一拍手扶,站起来的那一刹有着一股无形的波动自体内扩散开来,直接朝着前者笼罩了过去。
萧景升却佁然不动,在老者惊诧的目光中将双手举到左上方抱拳道:“丹王在世时,且让我免了虚礼。”
而在下一秒,萧景升却猛然上前一步,面色冷厉道:“而你不过区区一终生只能龟缩在筑基境的执事,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话语一落,一股更甚于前者的波动便是自萧景升的体内席卷而开,而先前盛气凌人的老者竟是在这无形的碰撞中,止不住的倒退了两步,那堪堪用来稳住身形的手掌更是一并将扶椅给拍碎了。
“筑基境!”
老者面露惊骇,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不过一外殿弟子,怎么可能!”
萧景升却也不看他,对着睁着水汪汪大眼睛的丹王幼女招了招手:“采薇过来。”
“爹爹!”
早就害怕的不行的小丫头,顿时就像找到主心骨,那两只小短腿踩得飞快,一路上的泪珠如断了线一般,娇小的身子直接扑倒在萧景升的怀中。
“爹爹?”老者与之身后二人更是一愣,脸上涌出实质的羡慕与嫉妒。
下手好快!
怪不得啊,总有人传这小子常在夜晚进入丹王寝宫,不想佳人早已被其得手,竟是有了这等难以告人关系。
畜生啊!
见到几人古怪的神色,深知男人秉性的,夏芷璇哪还不知道各中龌龊,脸颊上不由闪过一丝羞恼,可如今自己母女二人的性命皆系于萧景升身上,却也不好直接撇开干系,最终只好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不做言语。
只是如此一来,却让对方抓住了缺口。
“枉费丹王对你如此不薄,你居然早就勾结这毒妇,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丹王之死,定与你二人脱离不了关系。”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急忙扣下了帽子。
“你在放什么狗屁!”萧景升直接将江采薇护在了身后,目光冰冷道:“而今我只是念及往日情份认她作义女,休要用你肮脏的思想胡乱揣度。”
“如今丹王尸骨未寒,尔等皆乃丹殿执事,不加照料就罢了,竟带人欺压其遗孀,是为何故。”
自己上辈子当键盘侠的时候,一声键来,杀得整个评论区烽烟四起,丢盔弃甲,当喷子,他会怕这几个老家伙?
你扣老子帽子,老子直接反手扣得尼玛哇哇叫!
闻言,对面三人也是面色骤变。
“萧景升,纵然你如今已经步入筑基境,可你尚未被授予执事一职,有何资格与我等这般说话,你如此藐视上级,便是将你就地擒杀也合乎宗规!”
这时,位于老者身后两人已然在一瞬间锁定了萧景升的气机,似乎欲将他直接扣下,先斩后奏。
见状,表面上萧景升嘴角也是微微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胸有成竹,实则将那一沓符篆换成了一枚先前丹王赠予的灵宝悄悄于手掌间浮现。
虽然是几个潜力耗尽,通过筑基丹毒之法勉强突破的老家伙,但他坚决不同意阴沟里翻船?
想了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够放心,另一只手背过身后多了一枚装满化尸散的玉瓶。
眼看到了如此剑拔弩张的境地,一直默然不语的,夏芷璇却是突然娇叱道:“他没有资格,那我呢?!”
闻言,几人齐齐看了过去,正好见到夏芷璇手持执事首座令牌,冷冷的望向三人。
只是在她看似威风的背后,那只背过身后的玉手却是紧紧握成一团,抖个不停。
先夫虽早在暗中赐予她保命手段,可她自身却是毫无灵根的凡俗之人,若不是有萧景升在旁,面对这些仙家人物,她是连鼓起勇气说话都做不到。
她很清楚,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些人要取她的性命,皆是易如反掌。
见到夏芷璇手中的令牌,以老者为首的三人心脏俱是为之一颤。
不曾想到这女人居然能够隐忍不发,直至此刻再出示令牌。
但凡那竖子未曾抵达殿内,他们皆可以强行夺过令牌,直接反咬一口。
还是太贪心了啊,原本还想从对方口中撬出丹王遗言,谁知反而误了大事。
如今萧景升已然突破筑基,三人便是能够合力将之击败,却没有绝对把握将对方留下。
毕竟他们丹殿这些药罐子的真实战力是出了名的。
而从对方身上的波动来看,显然要强于自己三人,更何况对方现今才刚刚突破而已,便是拥有这般潜力,显然并非凭借丹药突破的障壁。
一旦这样的一位筑基境的修士一心要走,就凭三人是很难强行留下对方的。
届时消息败露,那他们欺师灭祖的行径,定然难逃一死。
一念至此,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咬牙半跪了下来:“首座当面,我等三人岂敢造次。”
见状,夏芷璇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将目光看向了萧景升。
反观萧景升,也是不由高看了对方一眼。
怪不得能凭借凡俗之身,得到丹王的青睐,这女人不简单啊!
而且丹王也并不是什么后手都没有布置。
这枚令牌极其关键!
其实就算动手,借助老家伙之前赊给自己的法宝,萧景升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不过既然能够兵不血刃,他自然乐于见得。
毕竟在宗门内私斗,更或是闹出人命,他也免不了要在执法殿脱一层皮。
想定主意,萧景升遂而冷着脸看向几人:“长老仙逝之事,我已上报宗门,一切定当有宗主定夺,尔等若不收了不该有的心思,他日引火烧身,莫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事已至此,三人也不再虚与委蛇,拱了拱手,皆是灰溜溜的离开了大殿。
“啪!”
随着大门被合上,一直强撑着夏芷璇也是直接软倒在地,整个后背全被冷汗给浸湿了。
萧景升见状,立即纵身一跃,来到对方的身旁:“夫人,没事吧?”
见萧景升靠近,夏芷璇如释重负的摇了摇头,摸了摸眼角的湿润,有些难为情道:“让景升见笑了,妾身失态了。”
【尽管对方极力掩饰,但也难逃你的这双火眼金睛,前有先夫亡故,后有贼人堵截,此间定然彷徨不安,急切寻求心灵的慰藉,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何不趁虚而入,将她那内心的空虚给填满?】
趁尼玛!
我萧景升岂是这等卑鄙之人,我要凭借自己的魅力,成功打开那条通往心房的泥泞道路!
萧景升笑着摇头,作势伸手准备扶起对方,可就在即将触及之际,却又微微一顿,请示道:“夫人,容在下得罪?”
一想到要被除先夫以外的男人接触,夏芷璇的心中不由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只是经过刚才心惊肉跳的状况,她已是毫无气力起身,终是抿了抿嘴,将那细腻的手背递了过去:“既是江湖儿女,自当不拘小节。”
见对方应允,萧景升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一手捏住对方小手,将那另一只宽大的手掌缓缓穿过对方有些丰韵的胳肢窝,待得那残留着些许清香的发丝不经意的滑过鼻尖,在那身体的一阵轻颤中,如愿攀上了对方那细嫩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