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吉斯蒙德的突然死亡,使得本来纷乱的战场,陷入了一瞬的短暂沉默。
徐增寿愣住了,他的武力并没有多高,倒是也没想到这随手投出的一枪,竟真将那秃头的敌将扎了个透心凉。
倒也合该西吉斯蒙德死在这里,为了逃跑方便,他身上压根没穿铠甲,以为在护卫骑士们的保护下,一定不会有什么大碍。却不料这回,成了徐增寿投枪的活靶子。
聚拢在西吉斯蒙德四周的贵族和骑士们也愣住了,西吉斯蒙德是他们的首脑,竟然被明军的“伏兵”临阵斩杀,这彻底瓦解了他们最后的战斗意志。
失去了领袖的十字军们,顿时作鸟兽散。
徐增寿杀散几个想来强夺西吉斯蒙德尸体的十字军,而后割了西吉斯蒙德的人头,这才有了闲暇去摧毁马厩。他将带不走的战马统统狠心杀死,又一把火彻底烧了马厩,而后提着首级去与朱棣汇合。
朱棣这边,十字军的反扑已经告一段落,他们退下了城门楼,在城下和明军对峙。
朱棣等人已经在城门楼处站稳了脚跟,正在抓紧这个喘息时间包扎伤口、研磨兵器。徐增寿等人纵马前来,围着城门楼的十字军竟是不敢阻拦,徐增寿轻轻松松的就和朱棣合兵一处。
“四殿下,幸不辱命,西夷的马厩,已被弟兄们一把火端了!”徐增寿杀了一阵,心情大好,上了城楼之后把头盔一摘,就来到朱棣面前复命。
朱棣却是一眼,就瞥见了徐增寿手中的那颗人头,一面裹伤,一面好奇问道:“这是何人的人头?你怎拎了一路都不撒手,还给带了回来?”
“这个?”徐增寿将那装着首级的布包颠了颠,而后随手一抛,西吉斯蒙德的首级就这么滚了出来。“方才去烧马厩时候,正巧碰到了几个西夷贵族带着的人马,就顺手解决了。此人正是那些人里的统帅。”
“就是他们满口都是鸟语,叽里咕噜的,也不懂说的什么,倒是不知道此獠是何身份。”徐增寿道。“他身上的衣衫,倒是有许多古怪图案,我给带回来了。”说着,将那裹人头的布料一抖。
那布料展开,果然是一件画着许多图腾的衣衫。却说这西方贵族大都以图腾纹章来代表自家,要和这些西方人打交道,朱棣这边自然也有人识得这些门道。
西吉斯蒙德拥有许多身份,因此这衣衫上的图腾也有许多,朱棣只看了一眼,瞳仁便微缩了缩:他已猜到了,这厮必定是一条大鱼。
西方各国联姻频繁,越是高级的贵族,便越时常有许多个身份,西吉斯蒙德衣衫上有复数的纹章图腾,足以说明此人是一个十分高级的贵族将领。
朱棣朝旁边努了努嘴,朱棣身后一位有着卷曲红发的明军士卒向朱棣抱拳后,走了出来。这是一位有着色目血统的明人,曾经奉朱棣之命,在欧洲潜伏许久,为朱棣收集西征所必要的情报。
大明可用的色目间谍不算多,能够保证绝对忠诚的就更少,朱棣身边这位色目人亲卫,不止是他燕王朱棣的亲卫,也是朱棣悉心培养的、曾混入欧洲各国打探情报的大明间谍成员。
这色目亲卫拿起那件衣衫,又对着西吉斯蒙德的头颅仔细辨认,而后一脸惊喜,单膝跪地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此人若小人没有猜错,应当是西吉斯蒙德,乃是十字军中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哦?”徐增寿顿时来了兴趣,“你可是能够确定?此人有多了不得?”
“回徐将军,小的可以确认。”那色目亲卫转向徐增寿道:“十字军中,能够同时佩戴如此之多纹章的,只有西吉斯蒙德一人。此人乃是匈牙利和克罗地亚国王,拥有波西米亚国的王位继承权,同时还有诸多国家的侯爵身份……”那色目亲卫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一大堆头衔,将朱棣和徐增寿都听得头昏脑涨。
朱棣摆摆手,制止了他念经一般的头衔诵读,问道:“不必多说,只说此人在这十字军中,有多大势力?比之那统帅约翰如何?”
欧洲小国遍地,许多国家国王的名号也不大值钱,再加上各种关系之乱,朱棣已经习惯了某人有着各种吓死人的头衔,实际上却只是一个没啥价值的纨绔子弟。那色目亲卫道:“回殿下,若只在十字军中论,此人在十字军中的影响力,远胜于统帅约翰。”
“统帅约翰不过空有统帅之名,而此人,则在十字军中手握重兵,是十字军中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
“约翰不过仰仗其父势力,断然无法与此人相提并论。”
“这么说,果然是一条大鱼!”朱棣起身站起。“此人既是十字军中的实权人物,他既已死,十字军中必生大乱!”
“哈哈哈哈。”徐增寿也是大喜过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去烧个马厩,竟然就捡到了如此大功。他向朱棣建议道:“殿下,若是如此,我等不如将此獠首级悬挂而出,而后再虚张声势,佯作攻势。”
“或许能将这些人逐出此城,占据城中粮草。”
城堡中的粮仓,位于城中最为中心的部分。明军此来另一个战略意图,就是能够夺取城堡中这些足够十万十字军军使用数月的粮草。而按照原来的计议,夺取粮草只能拿等待后队主力到来之后,彻底将十字军驱逐出城堡,而后才能够接收十字军囤积在城堡中的粮草。
只是这样一来,粮草势必会被撤出城的十字军带走一部分,甚至有被全部烧掉的风险。
但若是能够趁着斩杀十字军大将,十字军中士气低落、指挥紊乱的机会,将纷乱的十字军直接逐出城堡,那么,明军就能很大概率的得到城中的全部粮草。
这是一步险棋,毕竟双方兵力差距十分巨大,但却又足够教朱棣起心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