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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30章、我留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咯噔,脑袋轰得像炸开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我妈的声音如同被风雨撕扯的蛛丝,脆弱而紧急,「你快来医院吧!你爸晕倒了!」.

    我就像坐在过山车上,刚爬到顶峰,突然俯冲之下,我眼前一黑,觉得天旋地转。

    电话里除了我妈的哭声,还有救护车警报声。我赶紧往家里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机械性地往前迈开双腿。

    我家离河边跑步也就五六分钟,短短的路程在我眼中却格外漫长。

    胸腔像风箱似的喘着粗气,心里就像着了火似的,一直在体内蔓延,无法控制。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打开车一屁股坐了进去,扶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手抖得我按电源都按不准。

    我就像被一柄重锤击中,突然晕头转向,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吐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我赶到医院,我爸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

    在刺目的应急灯下,我妈孤独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双手紧攥着,似乎在寻求着一种虚无的安慰。

    我心里本来挺乱的,可看到我妈无力的样子,我忽然稳住了。现在谁都可以慌,唯独我不行。

    我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跑过去,「妈,怎么回事?」

    我妈一看见我,情绪顿时崩溃了,在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我东拼西凑出了父亲出事的原因。

    我爸是在摘龙眼的时候晕倒的。

    原来他一直有高血压,但他和我妈谁都没告诉我,我妈说他最近没怎么吃药,没想到摘龙眼的时候忽然晕倒了。

    我不敢相信,那个在我心里永远不会生病的父亲,竟然也有倒下的一天。我第一次经历父母重病,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问谁是家属,我让他有什么事和我说。

    医生看了一眼我妈,对我说道:「你和我来一下。」

    我妈也想跟来,但被我拦下了,我怕接下来医生的话可能会让她受不了,于是让她在这儿等着。

    我跟着他走进一间屋子,他说我爸病情不是很乐观,高血压晕倒造成了脑出血,说要马上手术。

    医生已经把最严重的情况告诉了我,我心里像阴云压顶。

    「麻烦这个签一下。」医生递给我几张文书。

    我摊开一看,手术同意书,知情同意书什么的。

    我接过笔,歪七扭八地在每份文书上签字。我感觉这一辈子,都没有今天签的字多。

    「先去交一下押金吧!」医生递给我一张单子。

    我接过来一看,五万!

    我点点头,心里毫无波澜,转身就去交住院押金。

    现在别说五万,就是十万,十五万,能治好我爸的病也行。

    交完押金回来,我妈目光空洞地在长椅上坐着,她看到我回来,立刻走上前,眉头紧皱地拉住我:「余斌,大夫怎么说?你爸的病严重不?」

    我拍拍她的手,「医生说就地做个手术,成功率很高,您别担心。」

    「真的?」

    我顽强挤出一丝笑容,「当然是真的,什么时候了我还骗您。」

    我妈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嘴里一直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我给我妈订了一份外卖,我知道她没胃口,可她毕竟岁数大了,我能抗一抗,但老年人不行。

    我和我妈在手术室外默默等着,她靠在我肩上,单薄得几乎就像一张纸片。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陪着她了?

    我想了想,自己也没印象。

    我常年在外漂着,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回家也忙自己的,我今天才突然发现,原来我妈不是悄然苍老,只是我没有在意。

    生老病死,虽然是自然规律,可谁也不愿意联想到自己家人身上,今天我才真真切切发现,她们真的老了。

    我给父亲的几个兄弟姐妹逐一打了个电话,按键按得我手指直疼,我两个姑姑随后陆续赶到。

    这时,张茵忽然给我打电话,我愣了一下,走出大厅才接通了电话。

    「喂,余斌,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没开播啊?今晚有带货你忘啦!」

    我重重拍了几下脑门,急起来什么都给忘了。

    「姐,不好意思,我爸下午突然晕倒送医院了,我一着急忘了和你说了。」

    「啊!严重吗?什么情况?」

    「高血压晕倒,现在脑出血,正手术呢!」

    「没事,那你先忙,直播你先别管了,我让电商先停几天。」

    「嗯好,谢谢姐。」

    「没事,钱够用吗?不够用说话。」

    「够够够,放心吧姐!」

    我没和她客气,端午这两个多月直播,我收入还不错,给我爸看病应该不成问题。

    「行,有困难和姐说,千万别客气。」

    张茵能这么说,我已经很感动了。

    手术室外,时间似乎走得很慢,每一分钟仿佛都充满了焦灼。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灯突然熄灭了。几秒钟后,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我们赶紧围过去,七嘴八舌地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脸上带着疲惫但欣慰的微笑,「手术比较顺利,但需要在icu住1-2周观察一下,才能转回神经外科普通病房。」

    我看着推车上昏迷的父亲,他头发被剃光了,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浑身也插满了管子,这一刻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上午他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要摘龙眼,现在却躺在了病床上。

    我们跟着一路往病房走,走廊上光线很昏暗,只有一侧走廊有窗户。走廊尽头是一扇蓝色大门。

    在那扇门前,我们被医护人员拦住了,很有耐心地对我们说道:「这里家属不能陪护,给我们留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一定要24小时随时待命,如果有问题我们会随时打给你们。」

    我点点头,「哦,好,留我的。」

    看着父亲被推进监护室,我妈已经哭成泪人,这里不让陪护,我劝她回家,让我姑姑陪着她,但我妈坚持不走,我拗不过她,只好在医院旁边旅馆给她们开了一个房间。

    我哄着我妈去了旅馆,然后我留了下来,在走廊边上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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