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麦利弗
1900年夏因为私藏逃犯并协助其逃跑在黑水镇被捕入狱,据黑水镇警察邓巴警长透露,玛格丽特曾因伙同剥皮帮的丈夫被枪杀而产生反对社会的观念,所以在头号通缉犯约翰·考斯特流窜到黑水镇时向其伸出援手,犯下严重罪行。
联邦法庭宣判玛格丽特·麦利弗犯共犯罪和包庇罪并处以绞刑,两天后将在黑水镇执行。
报纸是3月2日发行的,也就是说,明天就是麦利弗太太行刑的日期。约翰还记得邓巴警长承诺过会为麦利弗先生正名,而报道仍把他描述为剥皮兄弟帮的同伙,而真相被深深掩埋。
关于罪行的裁定,约翰·考斯特是逃犯没错,麦利弗太太协助过他也没错,但这不是他们选择的生活方式,如果所谓的西部文明妄加罪名污蔑好人,那约翰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再绞死一个善良的妇人。
“我得往日程里再添加一项了。”
约翰在心里默念道。
刹那间天空乌云密布,约翰意识到应该返回了,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马蹄敲在铁轨的枕木上发出激昂的节拍,好像演奏着复仇的交响曲,诉说着荒野之上人们的不甘与哀怨。
因为下雨的原因,营地里的人们纷纷躲进帐篷,米勒也坐在一棵樟树下,拿起旁边的《美国炼狱》随便翻了几页。
突然他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这是约翰的声音,米勒心想这小子怎么赶着雨天回来,还这么偷偷摸摸的。
“米勒,我有个事需要你的帮助。”约翰出现在香樟树旁。
“咱们是兄弟,有话直说。”
得到米勒的肯定后,约翰向他讲述了自己如何与麦利弗太太相识以及得到麦利弗太太帮助的过程,最后他谈到麦利弗太太即将面临绞刑。
“所以你打算去救他。”米勒盯着约翰的眼睛,那里似乎会迸发一团怒火。
约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仅凭一人我无法完成这件事,我考虑过向帮派明说,但这样只会徒增他们的焦虑,所以我来找你。”约翰拍了拍米勒的双肩试着鼓励他,仿佛也在为自己打气,“就像当初你在里根县找到了我一样。”
米勒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帐篷拿上自己的枪又牵着疾风走过来,约翰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欣慰,自己的兄弟果然给力。
“我加入。”这时一个影子从树后踱出来,那是福勒先生精干的身影,他好像在这站了很久,“对付那几个散漫惯了的警察不是问题。搅了黑水镇这摊浑水,平克顿侦探多半会来调查,那时咱们早溜之大吉,同时也把平克顿侦探引开了。”
约翰和米勒惊讶得面面相觑:“你全都听到了?”
“你们两个年轻人的计划不让我参加,是信不过我吗?”
“没有,没有,我只不过不想你操心这件事,草莓镇突围过后我认为你应该休息一会儿。”约翰急忙解释,他可没有疏远福勒先生的意思,只是认为福勒先生最好避免枪战和交火,毕竟福勒先生的年纪越来越大了。
福勒先生不再说话,而是来到不远处的一匹马前登上马镫,稳稳地坐在皮革马鞍上,“我还是一把硬骨头,咱们出发吧!去救下你那位玛格丽特。”
三个人擦好武器就出发了,从草莓镇北边的大山谷地区到黑水镇的距离不算太远,但途中翻越陡峭的恶魔岭和跨越蒙大拿河需要很多时间,幸好约翰等人带足了口粮,以免行经那一片荒原时饥肠辘辘。
空中依旧飘着淅沥的小雨,约翰一行人依然踩着水洼和泥泞全速前进,繁星在他们眼中升起又落下,一个夜晚悄然过去,当东方初现鱼肚白之时,约翰终于看到平原上出现了一排排房屋。
“到黑水镇了,我们必须谨慎行事。”约翰拉起了领口的面罩。
三个人骑马进城,在黑水镇的市井之声中寻找着目标。按道理来说,一座上了规模的城镇都应该有其律法用来处决违反法律的人,而真正能杀死一个犯人的,往往不是滑过膛线的子弹而是一捆绳索,因为这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下死去,达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黑水镇就有这样的刑具,那是一副高大的绞刑架,模样像极了搭建房屋前修起的支架,只不过站在上面的是囚犯而不是工人罢了。
约翰三人远远望见这座绞刑架,它的周围挤满了看客,黑水镇的人们在下面议论纷纷,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欣赏将死之人的惨状了。约翰跳下马来,混入观看行刑的人群,福勒先生和米勒跟在后面,三人在嘈杂的人群中保持着三角形的队形,这样不会引人注意。
过了一段时间,等到过路的人都被这这场仪式吸引过来的时候,一个小个子警察沿着楼梯踏上架子,那是黑水镇的首席执政官兼警长奥斯瓦尔德·邓巴,一位如此重要的官员出场,人群中响起激烈的掌声,约翰知道,观看行刑的人中不乏专程来亲眼所见这位受人尊敬的警长。
“黑水镇的人民——所有每时每刻牢记法律的美国公民们,我们来此是为了见证法律的威严。”随着戴着白手套的大手一挥,喧闹的人们立马安静下来,邓巴警长低头看看手表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到时间了,斯威孚,把犯人带上来吧。”
于是,在包括约翰在内的几十号人的注视下,那名叫斯威孚的警员拽着一位手足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瘦弱的女人,约翰一眼就认出了她——这正是麦利弗太太。
“这名寡妇,玛格丽特·麦利弗,因伙藏头号通缉犯被判处死刑,由于这个案件在本州首次发生,所以审判长达一年之久。在多次开庭期间,我们邀请了全国各地的法律专家来商讨罪行的裁定,麦利弗寡妇也多次上诉,企图骗取外地人的同情,但法律不容侵犯,她最终还是被宣判绞刑。”
邓巴警长说完向旁边的斯威孚递了一个眼神,斯威孚见状把绞索套在麦利弗太太的脖颈上,后者面黄肌瘦,显然在监狱里受了不公平的待遇。
等一切就绪,斯威孚背着手站回原位,邓巴警长向旁边的另一个警察说道。
“这样的人不配得到牧师的祷告,所以请直接拉杆吧。”
刽子手一声不吭地执行命令,他快步走向前方的拉杆,麦利弗太太平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眼角的泪水悄然滴下。约翰看到她狠狠地咬住嘴唇一句话也不愿说,似乎要把委屈和遗言永远憋在心里,但做为得知一切真相的约翰来说,这沉默像枪声一样震耳欲聋。
让我替你发声吧,麦利弗太太!
约翰在心里默念,同时拔出手枪进入死神之眼状态,他首先瞄准刽子手刚要触碰拉杆的那只手扣下扳机,子弹贯穿了手掌射入他的右腹,这一枪让人们受惊开始四散奔逃,邓巴警长也吓得退后一步,这一切都在约翰的眼里缓慢地进行着,像播放一部慢倍速的胶带电影。
米勒和福勒先生也开始射击,他们早就盯好绞架旁的守卫,只待约翰打响第一枪。
警卫们因为乱作一团的人群搞不清哪里传来的枪声,因此也无法有效的还击,只能捧着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成为约翰等人的活靶子。
在纷乱的枪声中,人群渐渐散尽,刑具周围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在尸首之上麦利弗太太受了惊吓紧紧闭着眼睛。
“都结束了,麦利弗太太。”约翰轻轻拍了拍麦利弗太太的脊背,为她切断了绳子。
“你……”
麦利弗太太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再见面竟是以这种方式。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警察的增援就要到了,约翰他们得离开这个地方。
“太太,你以前救过我两次,这是我救你的第一次,跟我们去安全的地方,让我把第二次也还上。”
福勒先生也骑着马过来,向惊魂未定的麦利弗太太行了个礼,“请赏光,夫人。”
躲在木板底下的邓巴警长忍受着从缝隙之中滴落的同伴的鲜血,他只是受了点擦伤,不过这已经足够让他惊恐万分了,等到马蹄声渐行渐远,他才敢爬出来,然后垂头丧气地看着姗姗来迟的副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