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刘家坐了天下之后,后来刘就一直是大姓,要是有完整族谱的话,顺着往上翻,保准能翻到个大贵族先祖。
到了现在,刘姓也是神州保底前五的大姓,北方的人数更多。
温言自己都知道,关中郡刘姓多得很,只是这个,很难判断出来什么东西。
他只是问了问老汉刘家村的位置,回头回去了之后找人查查。
洛神能看这么久,看的出神,就证明这个小破庙,多少有点东西。
而之前供奉这个小庙的刘家村,八成也是有点东西。
这个老汉说的传说,多少肯定是有点真东西在里面。
当然,听八卦也挺有意思。
温言拿出来的压缩干粮,他是觉得味道非常一般,但这些人却都很珍惜。
里面不但有糖分,盐分,还有牛油,这个年代的普通人,一年到头估计也尝不到一次牛油味。
他愿意听,那老汉得了吃的,也愿意跟眼前的城里人吹吹牛逼。
“嗐,我年轻那会儿,刘家村还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庶村子,闹荒的时候,他们村子都没饿死过人。
朝廷还在的时候,也没听说过他们村子,有人交不上税,要去卖儿卖女。
反而他们村子里的富户,有人不忍心,还买过活不下去的小娃娃。
那年闹荒,不要钱,愿意卖给他们村子的人可不少,只要给口吃的就行。
可惜,那时候他们哪敢啊,敢开了个头,十天半个月后,流民就比他们村里的人都多。
不怕你们笑话,我那时候快饿死了,也想卖给刘家村,可惜,我去的时候根本没找到村子。
也是奇了怪了,可那会儿都饿的眼睛珠子发蓝,也没空管这些,就去了别的地方。
再后来,就听说,天下乱了,北边有马匪,隔壁有趟将,南方有水匪,关中有刀客。
那刘家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听说是因为富庶名头大,被土匪光顾了好多遍。
但后来也有听人说,灾祸来临时,有一条大蛇出现,缠着村子,带着整个村子消失了。
也有人说,是刘家村的先祖,跟河神有旧,他们去了河神的龙宫享福。
之前也见过一个姓刘的小子,还自称祖上是皇室。
我听他说起一些事情,总觉得耳熟,他可能就是从刘家村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刘家村都消失这么多年了,那毛头小子,怎么是刘家村的人……”
说到这,老汉的声音顿了顿,那眉飞色舞吃着东西吹牛逼的动作,都僵在了那里,他面色茫然。
温言看了看小庙里其他竖着耳朵听故事的人,也都面色茫然。
好半晌,那老汉才恢复过来。
“咦,我刚才说到哪了?忽然忘了。”
温言笑了笑,道。
“没事,老爷子你先吃东西,吃完了,随便讲,想到什么就讲什么,我去看看这庙。”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刚才来的时候,庙里面有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直接爆开。
而庙里的其他人,却都没有一个觉得这里有什么异常的,就好似根本没发现。
如今这个老汉,讲到一个刘家村出来的年轻人,立马陷入到宕机状态,这不要太明显了。
这里毕竟是故梦,这种情况,在温言看来,就约等于原本固定的游戏进程里,有个NPC角色出了bug,然后官方简单粗暴地删除了这个NPC角色,从而引起了更大面积的bug。
温言记下了这事,回头重点查一查这个刘家村。
他走出来之后,瞬间出现在山顶,用手机将周围的环境都拍了拍,回头好找人查。
重新回到庙里,温言也没继续坐下,他也学着洛神,看小庙里残留的东西。
这里就有很浓烈的北方特点,依山依石而建,很多东西墙壁,本身就是山体石壁,上面刻的东西,在这里不会遭受风吹雨蚀,保存的倒是还算可以。
温言看了看文字,大体都认识,有些模糊看不清的,或者不认识的异体字,也能联系前后文大概看明白。
这庙没说是河伯,只是说了本地河神,大致是说,当年出资建庙的人,偶遇河神,才在这里建庙供奉。
但温言注意到,只是这里能看到的记载,压根没提偶遇河神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将遇到神仙这件事本身,当成了奇遇。
可惜这里的神像,上半身已经消失不见,不然的话,多少还能多捕捉点信息。
他绕到神像侧面,看了看神像的缺损,内部有空洞,塑的泥像,明显也是真的有手艺的人做的,该有的都有。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泥像被人破坏,内部装脏的东西,也全被拿走。
据他所知,有些有完整程序的神像,装脏之物里有值钱的东西,有些还是古董。
还有一些,到了灵气复苏之后,可能就会变成奇物。
可惜这里破坏的太严重,已经看不出曾经有什么了。
温言悄悄来到洛神身边,低声问了句。
“姐姐看出来什么了吗?”
“这里曾经供奉的,就是要夺他力量的人,以他之名,却不是他。”
“那继续往前走吧,下一个,姐姐你先别出现,我先去看看。
目前来看,连续俩故梦里,都有人看到姐姐,就立刻爆炸。
下一个,可能也会有。”
洛神点了点头,她也明白,她出现,就什么也查不到。
温言继续在小庙里拍照留存,然后就继续出发,继续向前走。
这一次,顺着河岸走,正好就是那所谓刘家村的方向,走出去不远,周围的大雪便消失不见。
前方山坡上,绿意盎然,还能看到坡地上,梯田层层叠叠,排列整齐。
温言对洛神点了点头,便率先一步跨出,消失不见。
冲出去不过半分钟,他站在一座山的山头,向前望去,面色顿时一变。
……
刘家村,祠堂里,刘飞鹏正跪在祠堂的牌位下面,双手合十,手中夹着三支香,举过头顶,时刻保持着三支香挺立的状态,重重地叩首。
然后他又重新换到了侧面,对着那里的牌位拜了起来,拜完之后,他看着最新的那个牌位,轻声自语。
“以前都是你逢年过节,初一十五,来这里祭拜祖宗,请祖宗保佑你。
现在你自己也坐在这里,开始保佑后辈了……
你要是真能保佑,就保佑我们家,能安安稳稳吧。
村子……村子已经变了,已经开始死人了。
我看着村子里的人,一个一个变成怪物。
那天我也看到,村长家里的草棚下面,拴着一个个人。
我不敢跟人说,我也不太敢出门。
你儿媳妇已经有了,还有六个月就要生了。
我是真不敢生出事端,我只能装作看不到。
爹啊,你不保佑我无所谓了,你保佑一下你那尚未出生的孙儿吧。”
刘飞鹏又重重叩首,起身之后,眼眶红红的。
他听到了外面有声音传来,立刻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的心绪恢复正常。
等到他起身,就看到祠堂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像是全身都没了皮肤,露出皮下暗红色的血肉,还能看到油黄色的脂肪,挂在那些血肉上。
似是察觉到刘飞鹏的目光,门口人胸口上,忽然长出来七八个血包,血包破裂之后,一只只眼睛睁开,晃动着盯着刘飞鹏看。
那颗歪着的脑袋,也分裂开来,如同开花一样,每一片花瓣上,或是挂着一只眼睛,或者挂着鼻子,或是挂着一只耳朵。
“飞鹏啊,这不过节不逢初一十五的,怎么来祭拜祖宗啊。”
声音出现的瞬间,就见那人伸出手,掌心出现一张裂开的大嘴,配合着脖子上的花瓣,好几张嘴,一起发出声音,声音犹如有回响,嗡嗡作响。
刘飞鹏看了一眼,微微低下头,瓮声瓮气地道。
“今天是我爹五七。”
“噢,那是应该的。”
干巴巴的聊了两句,刘飞鹏便低着头,闷头从旁边离开了祠堂。
走出祠堂,一路快步离开,路过一处人家院子的时候,就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忽然炸响。
他看到好几个模样恐怖的怪物,把一个精壮的汉子吊起来,其中一个怪物,一只手晃动着,化作一把又宽又厚的刀子,噗嗤一声,捅进了汉子的脖子上。
旁边另外一个怪物,嘎嘎怪笑着,拿着一个满是血污的盆子,在下面接血。
刘飞鹏看了一眼,便继续低下头,佯装没看到异常,脚步却不自觉的走的更快了点。
再走了不远,就见另外一个挥舞着好几只触手的怪物,嘶喊着什么听不懂的话,几个瘦瘦小小,没穿衣服的女人,被驱赶着进入一座宅子。
那宅子上,遍布着血管一样的青筋,院子里,暗红色的血液,散发着腥臭味,黏黏糊糊。
似是察觉到刘飞鹏的目光,血肉堆积成的房子上,伴随着血肉蠕动,一些血管牵连着一颗人头飘了起来。
那人头看向刘飞鹏,一张嘴,露出满嘴残破的黄牙。
“飞鹏啊,吃了么?”
说着,窗口一抖,一条条青筋,挂出来好几颗人头,那些人头都瞪着无神的眼睛,怔怔地盯着刘飞鹏。
“吃……吃过了。”
刘飞鹏闷声回了一句,浑身肌肉僵硬,飞速离去。
等到回到自己家,看着破旧的麦秆土墙,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推开木门,进入其中,磨盘缓缓的转动声响起,她的媳妇正用小磨盘,磨一点豆子。
“回来了啊,你先坐着。”
她媳妇手脚麻利地进了厨房,从锅里拿出来俩黄馍,搭着点切成丝的咸菜疙瘩。
“你先垫着点,等下做豆腐,给你弄一碗吃。”
“你别干了,歇着吧,我来。”刘飞鹏心疼媳妇,赶紧抢过了活,他可是专门问过了,没生过孩子,前面几个月得好好养胎,本来就吃的不好,不好好养更容易出问题。
他其实早就想跑了,可惜偷偷试着带他媳妇离开了两次,他媳妇都走不出村子。
他不想独自跑了,他也怕那些怪物,有一天会把他媳妇给挂在树上宰了,他每一次出门,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媳妇别单独出门。
她媳妇看着刘飞鹏有些不太熟练,只知道用蛮力的动作,笑了笑,让他让开。
“别管我了,我干活都习惯了,你不让我干活,我反而不舒服,你就别添乱了,不然这豆腐做不成了。”
刘飞鹏尴尬地笑了笑,重新坐在旁边,看着他媳妇干净利落地干活,心里慢慢踏实了下来。
还是得想办法逃离这里,村子里越来越恐怖了。
等到他媳妇磨完了豆子,看着刘飞鹏眉宇之间,愁绪不减,便走上前,温柔的抱着他的头,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柔声道。
“别想那么多了,有口饭吃,每天有你陪着,我就很满足了,不要想那么多了。
今年雨水不错,咱们家的地,收成肯定会不错,留了种之后,也肯定够一年的口粮。
说不定还有余粮,可以多养两只鸡,也能多下点蛋。
等明年孩子出生了,说不定就能隔一天吃一个鸡蛋。”
女人声音轻柔,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刘飞鹏眼眶红红的,抱着女人,语气坚定。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当女人拍了拍他,起身去厨房开始煮豆浆的时候,刘飞鹏抬头看了看天空。
一边的天空,都像是被倒映出了火红色,前外面,隐约能看到红光闪耀。
“着火了?”
他微微一惊,连忙起身,准备出门去看看。
到了门口,他脚步一顿,来到墙边,搬了梯子,架在墙上,爬上去顺着向外望去。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村口外面的山坡上,一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火焰冲起至少十几米高,周身无数阴魂厉鬼盘旋的骷髅人,站在那里,望向村里的方向。
那火焰恍如流水,伴随着星星点点的火星,不断地向着村子里蔓延。
村子里一些地方,已经燃起了火焰,相隔甚远,他依然能感觉到热浪袭来。
忽的一声,那摆在桌子上的馒头和咸菜,被一点点火星点燃,转瞬便化作了焦炭。
厨房里,也传来了他媳妇的惊呼声。
而村口,温言站在原地,有些震惊地看着村子里。
这是故梦?还是末法时期?给他干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