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男人,在他的身边走过女人之时,无论她的美丑与否,他都要至少去看上那么一眼,无关于正直与否,这是这一物种先天的某种特点,或者说是劣根。
第一眼是本能,第二眼就是人品了。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赵瑾的目光,转头望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赵瑾冲着对方点头微微笑了一笑,眼神中没有一丝邪念。
之后,他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就好像手中的书籍要比对方还要好看一般。他又不是偷窥狂,干嘛要一直盯着人家看?
他可没有那种变态的偷窥欲。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发生的这么一次稀松平常般的相遇,却是他们故事的开始。生活,似乎就是这般巧妙,在你的不经意之间,一切似乎都已经安排好。
你要做的就是,登上舞台,演好剧本。
年轻的女人戴着口罩,看不清她那张俊美脸上的表情,见赵瑾转过头去后,她也没有再多看一眼对方。男人的丑陋模样她已经见过的太多了,男人们欲擒故纵那一套她并不感兴趣。
她没有多做其他的什么,而是同样地取出一本书来。
整列车厢内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只剩下两人淡淡的呼吸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的沙沙的翻书声。
说来也是够巧,这段路程上,整列车厢竟然就只有他们两人,而这种天赐的相处机会,很明显这两人并不想要珍惜。
“嗯?”
女人抬起了头,她眼睛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视到了赵瑾手上的书,隐约见对方所看之书似乎与自己手上的很像。
察觉到了女人的目光,赵瑾面色温和地转过头去,腿上的书不可避免地微微倾斜,女人得以看清了对方所看之书的底面,赫然与自己手中的一样。
一瞬间,女人心中便警惕起来。
碰巧他们进入了同一列车厢,又碰巧整列车厢在这一段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碰巧他们都没有交流,而是看自己的书,看的书还都一样,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难不成我的行踪暴露了?不可能,我的易容术至今没有人能识破,这具身体更没有人知道过......难不成真的只是巧合?”
女人心思流转,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嗯?怎么了?”
“没想到,这么巧啊,我们看的同一本书?”
这时,赵瑾也发现了对方手中的书与自己的一样,那么大的封面,他想不看见也难。
对此,赵瑾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被害妄想症般的心思,从进入这节车厢开始,赵瑾就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久违的普通人般的平静出现在他的心中,他已经决定在这段路程上扮演好一个普通人,将御灵师世界中的那种紧迫繁杂暂时抛诸脑后。
“是啊,这么巧。”
女人的思绪被赵瑾的声音打断,她决定“将计就计”,这具身体对外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人。
或者说,她,也是在扮演凡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俩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上天赐予你们相见的机会并不多,列车上的空位也不会一直为他们所停留,很快,在中途停了两三站之后,车厢内又坐上了几个人。但此时并没有人夹在他们俩的中间,即使是这样,他们两人的目光却也并没有再次交汇。
赵瑾“装模作样”地起身从背包之中取出拍立得来,实则是从炼妖壶中取出,选了个角度,对着窗外飞驰的景色拍了一张。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前世所看到过的一段话:
“男人喜欢讲冷笑话,她就爱听冷笑话。
男人喜欢日本文学,而她也很喜欢川端康成。
男人喜欢乡村音乐,喜欢鲍勃·迪伦,她也很喜欢。
男人喜欢旅行,而她刚从西藏旅行回来。
他们的三观合到不能再合,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这天,他们在便利店相遇。
他们各自付了钱,走出了便利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一幕何其相似,但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们并没有像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那样继续发展下去,因为那女人要走了。
“你好,今天的天气很好,这个送与你!”
赵瑾也起身,将手中刚刚拍好的照片递给对方。
女人明显地迟疑了一下,稍后接过,先是看了一眼正面那还算不错的风光,接着翻转过来,上面赫然写着一段很是秀丽的楷书。
“在一个极其晴朗的日子,
你希望自己已经完成了许多工作,
以至于那天可以什么都不做。”
这赫然正是那本书中的诗句,女人抬头看向赵瑾,嫣然一笑,虽然被口罩所挡住,但赵瑾却能够感受到那种无与伦比的美丽,他的心像是被瞬间击中了一般。
“谢谢,这个也送给你。”
女人收起照片,从斜挎包的口袋中取出一张明信片来,也同样递给赵瑾。
“我要下车了。”
没有说什么再次见面的话,赵瑾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张明信片,女人便已经下了车。
看着她的背影,赵瑾无奈地笑了笑,有多久没有这么心动过了?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赵瑾的眼眸之中,他这才低头看向明信片,上面当然不是女人留下的电话号码,这点巧合还不足以让他们形成羁绊。
“如果他们来问我做了什么,
我会说:‘我所做的只是观看事物。
因此我将宇宙随身携带在口袋里。’”
一翻手,赵瑾将那明信片收进了炼妖壶之中,或许这张明信片将永远躺在炼妖壶之中。
“如果上帝问我:‘你从事物中看见了什么?’我会回答:‘只是事物本身。你不能把别的东西置于事物中。’”
赵瑾轻轻呢喃了一句,将脑海中的旖旎思绪全都甩了出去。
如那故事一般,他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站台之上,直至那“银色的巨龙”飞驰而去,女人才转过头来望了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