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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新郑

    天子与褒姒走后,风允目光才远望而来。

    “天子…气息为何如此轻忽,缥缈不绝,若不是出声,我还不知其到来。”

    万物有灵,风允即使不特意关注,寻觅何人,但也能略有感知,福灵心至。

    正如当初能知晓老子从周宫归典籍宫一般。

    但却在天子处,失去了效用。

    思而不得,暂时遗留。

    “此番也要入三月了,在大周多时,也看多了丰镐情况,是时候开始写《列国·周》了。”

    “蛮娃,我带琴归去,你前往丰镐城内,购买些竹简帛书来。”

    蛮娃闻声,颔首称诺,则去。

    风允拿起绕梁,也归茅庐。

    而在茅庐前,却见褒姒在等……

    “风子安,褒姒有礼。”

    褒姒,褒国人,姒姓,嫁于天子,遂取国为名,褒姒也。

    在她获得这个名字后,就不再是当初那褒国的公主,而是天子之妃。

    “褒美人…”

    美人,褒姒妃位也。

    “不知可有事?”

    与褒姒略隔距离,风允并没有什么特殊之想,但褒姒却微微有退去之心。

    可……

    “风子,您与褒姒为故交,来丰镐多日,褒姒却不曾来拜访您,是褒姒失礼了。”

    “褒美人何言,世人相交,儿时之故亦恐失其踪,何况是萍水相逢,当初在大庭,不过是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确是如此。

    当初风允欲求禹越情报,而褒响三人需要一个稳妥归褒的方法。

    自始至终,双方都十分默契,不以此为由,而论事。

    今日,褒姒却出乎反常。

    “风子,此事是褒姒得您恩惠了。”

    褒姒看着风允身后的绕梁琴,随即拿出一枚玉佩。

    “这是褒姒小时受福之物,非大周之宝。”

    “伯服他今日闻您音律,喜爱异常,望风子能在闲暇时,教导一二基础。”

    褒姒将玉佩递出,风允望着她的眼睛。

    “褒美人,已成就异人?”

    只是最微等的异人,但是这已经是有了寻道之基。

    “风子好眼力。”褒姒凄惨一笑。

    “异人又如何,褒姒并无心,去寻道了,只希望伯服能代替褒姒,寻道。”

    寻道……风允并非气运道者,而气运道正是天子之路。

    褒姒是告诉他,她并不想参与这次的太子之争,此时来寻他帮助,以乐道,定伯服的基础,而远离是非。

    “这是褒美人本意?”

    为何之前不说,此时才来寻他……

    褒姒微微点头。

    “还望风子能答应,教导伯服乐道,王后处,褒姒会安抚,褒姒只想……”褒姒泪目,看着风允,略泣道:“希望伯服能健康成长,就是。”

    风允并不相信褒姒。

    或者说,褒姒并不想让风允相信。

    “此事,允会考虑,之后会为伯服与宜臼教一日琴,两人如何,另说。”

    风允回拒了玉佩。

    而褒姒眼中,似乎放心了不少,对风允的感激之情,愈深。

    “还请风子,多关照伯服。”褒姒遥遥一拜,身形窈窕,又见妩媚。

    风允还以为是看错了,恍惚之间,那妩媚之意不再。

    是天赋?

    异人觉醒,皆有一天赋,埋藏在心,不告于人。

    正如风允的种道,可感悟万千道韵,种道以成。

    而褒姒,似乎为妩媚。

    “天子今日欲来褒姒处,褒姒说明伯服之事,此番告辞,风子恕罪。”

    褒姒离去,但一步三望,拜之又拜,礼之又礼。

    旁人看之,都是那母爱子心,希望风允能教导伯服,为自己的儿子谋一出路。

    但是……

    “气运有变?”

    风允在院中,坐而观天,可大周气运被九鼎所遮蔽,如何能看。

    唯有夜里时分,满天星斗,才能以观星,而寻些许可能。

    可天星一片安定,秩序井然,似乎没有问题。

    但观气之术下,却绕开了这一重重的迷雾,虚幻,看到了更深层的星像。

    “孤星伴月……荧惑隐隐……”

    天空,一枚耀眼的星星,悬于勾月之旁。

    而荧惑星却似有似无,飘忽不定。

    风允在禹越时,曾经见过河图说出,大禹所传的二十八星宿·星像图,以此勘定山水。

    此时,以此观下,近圣之力下,《周易》为演,一股不妙之机,涌在风允心头。

    月,主母也。

    而那枚孤星,可称为太白星,主战伐。

    荧惑又是动乱之源。

    一切看似和谐,但两枚星与月,相互勾连,在大周之地观望,可见气运萧条。

    此祸将降于大周。

    “灯下者黑,抬头又不见己。”

    大周中的大卜,没有勘破九鼎气运的力量,是无法看破那直指大周的星像的。

    而九鼎此时大力镇压大周气运,也是有原因的,那百越王妖邪作祟,怕是伤到了天子,天子只能以此来遮掩自己的虚弱,待伤势好后,才会撤去九鼎之力。

    “妖妃……褒姒,烽火戏诸侯莫非真的将上演?”

    风允不清楚,但是,他自己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大周,就没有避世的想法。

    “既然天子利用褒姒,让我入此事中,那允也非胆怯之人。”

    “来大周,岂能无为而终?”

    风允起身,眺望远方,那潺潺的泾渭之水,正汹涌而下,可却见,比之几月前,水势小了不少。

    “春耕之时,少水灌溉,这本也是可见的灾相之一。”

    “如果之前允还不清楚在大周能做什么,但此时却明白了。”

    风允浅笑。

    西周之颓然,是必然之态,此时已不是数百年前武王方伐纣,大周四圣接踵而治理的时期。

    此时的制度,国家形态,已经落后,不足以支撑人族发展,又是一次新的变革之期。

    他要做的,是把握此次机会,为东周之起,奠定人道之心,开拓人族天地。

    ……

    翌日,风允为世子伯服,与世子宜臼,弹奏了一曲音律。

    伯服痴迷,欲求之。

    而宜臼只当消遣,望向风允时,多如看待殿中舞乐之人。

    如此,在王后接走宜臼后,风允留下了伯服。

    “伯服,可有钱购琴?”

    伯服闻之,大喜,但却踌躇。

    “母亲织布不易,多是购滋补吃食,暂无多余闲钱来购琴。”

    风允闻之,点头。

    “过来。”

    伯服听从,而风允轻轻揉了揉伯服的脑袋。

    望气之术……

    风允不动声色。

    心中却是了然,伯服果然被天子以气运所护,风允也不能随意探查。

    “明日我让蛮娃准备一节木料,你打磨雏形后,我再寻羊肠来给你作弦。”

    伯服喜笑。

    “谢风子。”

    风允摇头。

    “伱应该感谢的是你母亲,有母之心,犹如后土,即使身处九幽也牵挂人世。”

    “后土?”伯服不解。

    但是风允不多说,而褒姒也到,就让两人离去。

    再一日,风允就将木料与简易的工具,图纸,交给伯服。

    对此,风允倒一视同仁,也给宜臼准备了一份,但明显宜臼并不感兴趣。

    “宜臼世子,如果您愿意学音律,每日学完字后,可再留半时辰,允可一并教导。”

    可宜臼才不愿意,他学字都厌恶,何况是做这附加之学。

    “如此,宜臼自己安排就是。”

    一日有一日。

    等到简易的小琴被制作而出,已经是三月,春末。

    即将入夏。

    而也是此时,骊山之上的烽火台,也在不休日夜中,建成。

    泾渭问天,以烽火引凤鸟,各诸侯之间,也都早已准备。

    待骊山烽火燃起时,各诸侯国之间,也需要燃起烽火,绵延整个《周礼》之国,如此才能算得上诚心。

    到时,也可叩问凤鸟,以辨哪一位世子的德行,能为太子位。

    也是不久,祭祀之日,风允也被邀请入骊山。

    原本众士大夫以为风允不会往,可此时风允的心态已变,这大周之事,他不再为局外人。

    “呜呜!”

    十几米之距的长号角,在几名壮汉的吹奏下,发出嘹亮悠长的号声。

    气浪汹涌,顺着骊山的山道,贯入四面八方。

    “风子,安好啊!”山道之上,风允聚在角落的一处石台,这里是姬姓宗室的士大夫所在。

    而领头之人,为司徒——郑公友。

    郑公年老,却精神上佳,原为郑国君,但此时却有变。

    “郑国君安。”风允回礼。

    想起听闻,风允遂询问。

    “闻说郑国得天子首肯,迁都往东,不知此时可有安置?”

    诸侯之地就这么多,又能分出多少地方,给郑国呢?

    郑公闻之,却也道:“天子体恤,分出了成周之南地,为新郑,老夫也该趁着余留之年,安定新郑,颐养天年啊。”

    “哈哈…”

    “郑公,风子,天子望您二人能上烽火台,共观烽火。”

    内侍来禀报,但郑公先是看向风允。

    风允摇头。

    “允并未出仕大周,只是暂代老聃先生的守藏史之责,一位守藏史,上士罢了,如何能去烽火台呢。”

    内侍并未强求。

    而郑公却是姬姓公爵,司徒上卿,不去……

    “不去了,老夫即将辞免,就让位给天子所需之人吧。”

    望向烽火台,却是见虢石父在天子之侧,献媚而行,似在以言语逗笑天子。

    而天子之侧,还拥抱褒姒,褒姒此时说不出的娇羞,而王后在另一侧,只能暗自咬牙,强撑王后风采。

    ……

    “后人……天子是不缺的。”

    郑公扫过那两位两岁多些的世子,低喃。

    而内侍想再语,他却摆手,不再理会。

    无奈,内侍只能离去。

    但虽是这么说,郑公还是难免落寞。

    此时烽火台上,哪有他的位置呢……虢石父如此姿态,天子却喜好如此。

    另一边,风允却在想,成周…

    这郑公莫不是看出了什么风头,所以决定离开宗周周边。

    此时,成周可没有宗周富庶啊。

    以宗周周围的地,换成周的地,明显不对等。

    他望向这老迈,但却不糊涂的郑公,不由感叹。

    “郑公有周公之智,此时离开,是大周的损失啊。”

    闻声,郑公只是笑笑。

    他为天子叔父,也是一国之君,为了大周,暂时放下国中百姓,而来到宗周丰镐之地,出仕司徒。

    但是天子呢,他只不过是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宗亲,而不是一位插手的宗亲。

    “老夫如何能比得上公呢?”

    虽是这么说,但郑公却明白风允话中的意味。

    大周开国之时,成王年幼,由武王之弟周公旦摄政,为太傅。

    周公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王——将王权全数归还给已经成人的成王。

    其中,营造成周,不就与他郑公迁国往东一般吗?

    为何会有宗周、成周,除却制约东之诸侯国,拱卫成周外,还有另外的原因——周公功高盖主,不得同处一地,以免伤王啊。

    这是忌惮,也是无奈。

    而他与周公又有不同。

    周公是已经有功,遂离。

    而他是天子不许有功,无功而无奈离去。

    相同的选择,但却是不同的缘由。

    “风子,容老夫求教您一个问题……”

    郑公挥手,异人之术,隔绝四周之音,以免两人所谈泄露。

    “宗周之地,这几载来,变故之多,灾害不断,如果老夫的国无法在这里生存,我离开这里,是对是错呢?”

    风允不假思索,答道:“你是国君,为自己的百姓负责,离开这里自然无错。”

    “而你又是大周的司徒,可天子并不重用你,你的能力无法施展,留在这里也无用,所以离开,也是无错。”

    郑公得到宽慰,欣然一笑。

    “是啊,老夫也是这样选择的,但这个选择,老夫很犹豫,以至于这么多年,都看着天子亲近小人,而焦作不已啊。”

    “那您说,我在有生之年应该怎样建立新的郑国呢,这才是老夫最想知道的。”

    对此,风允思索,回忆。

    “您所说的新郑,是如今的尹洛吧。”

    郑公颔首,却是此地。

    “尹洛只是成周的一块食邑,暂为公布天下为国也,您若有心,就需要先告知天下,改尹洛为新郑。”

    “而尹洛周围,有陆浑国为戎,但非不讲理之族,可以礼交之。”

    “有许国为小,可以大礼交国家,尊敬之。”

    “有应国为中,可以平辈礼交民,和善之。”

    “您现在是司徒,主管大周民生,最是便利此道,周围领国的国民都会亲近你的,这样也能让郑国国民,更好的融入周边的交流,行商做工。”

    “只有与邻国友好相交,才能快速地扎根落地。”

    闻此,郑公对风允一礼。

    “此言甚善,烽火之后,老夫就起草为令,留在身侧,依照此言来行。”

    风允回礼。

    两人再谈详细,也是言如何治国民生,不再以异术隔绝声音。

    不多时间,天时正吉,祭祀将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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