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宰大步迈入内室。
先是挥手,就将一群护卫将两位公子,和武正士抬出去。
又将内室的火情扑灭。
其余的,这些护卫不敢多看一眼。
“我风氏好儿郎啊。”
感受着周遭的气机。
“是《周易》!”大宰突然一吓。
宗伯也才反应过来。
刚才风允使用的异术有《周易》的气息。
宗伯不如大宰对《周易》来得了解,若是风允习的是《仪礼》之术,他肯定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周易》……可我大庭只有四卦。”宗伯蹙眉,但很快松开。
因为——
大宰道:“允小子,《周易》乃是大道之源,群经之首,你能得之异术,这是你的造化啊。”
大宰这般说,却有两层深意,一是夸赞了风允的天资,另一个是说,《周易》为大道之源,难度重重,而是万经之首,所以风允可以择万经中的其一而学,不必死守《周易》。
就如同当初的大宰,初学《周易》则奉为一生之始终,但最终还是学了《周礼》,以《周礼》成就了现在。
大宰和宗伯对视一眼,却都没有点破这点。
大宰上前拍了拍风允的肩膀道:“允小子,这典籍宫内的书可看完了?”
风允环顾,摇头道:“允在典籍宫不一过月余,还未看完。”
大宰点头,做下一个承诺。
“唯有异人,方可担一国大任,但是你还太过年轻,这大庭的书都没读完,我与宗伯是万万不敢现在就把你抬上高位的。”
宗伯也道:“你先读书吧,读书明意,每月我都与大宰对你考核,等到你可以担起大任时,我们就将你……”
宗伯住声,望向大宰。
上士之上的变动,还需要大宰来做主。
大宰哈哈一笑。
“你学至《周易》,是为一切之始,不若这样,我为大宰,其下有治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这六典之位。”
“你若成之,可择其一典,为下大夫,掌一典之治。”
下大夫,这是比上士更高的位置。
而大夫享食邑,是为封地,可世代而居,其嫡子继承大夫位,其余庶子可享士位,是真正的氏族!
可不等风允谢之,宗伯却拦住。
“等等,为什么是你的六典?”
宗伯肃穆道:“允乃是我礼宫之人,我宗伯隶下。”
宗伯微微沉吟。
大宰面色微动。
“我除却宗伯之外,还掌了教官-司徒之职。”
“我大庭的宗伯是为正大夫位,允小子年轻,怎能服众?”大宰轻声道:“并非我打压后生,只是担心他的位置太高,志满而失,失而损己。”
宗伯也清楚这一点,随即道:“就以下大夫位,先做小司徒吧。”
“我们都老了,也该让让位置,给后生们一点干劲了。”
大宰闻之,微微一叹。
“后生有多,但少真正能担事的,别毁在他们手上就算不错了。”
想起了那两位公子,大宰愠怒道:“那是哪一脉的,你作为宗伯,比我清楚。”
“……是季弟家的……”
“罢了,我就先去看看我这季弟吧。”
伯仲叔季,这家中孩子由大到小的称谓,大宰既然是兄长,也有义务管一管。
大宰又拍了拍风允的肩膀,这才趁着夜色离去。
而宗伯扫视周围,却道:“看来你又得重新整理一遍了,内室重要,外人我信不过也。”
风允道:“这是允应该之事。”
“嗯,你的性子沉稳,我欲将司徒之事交给你,也是清楚你在外还教导了一群孩童,已有了夫子风范。”
“这司徒从教化,有教导宗族子弟,士大夫子弟,和管理庶民户籍,奴隶奴籍等等的事项,你之后可以多看看这方面的管理之书,也好管理这大庭的教化琐事。”
“是,学生知道。”
听到风允称作学生,宗伯更是满意。
“关于异人之书,我明日从君上的书库中给你寻来,希望你能快些成就三流文人,到时又是一番光景。”
宗伯看了看那被礼锁困住的密室,向风允招手。
风允见状跟上。
宗伯解开了礼锁,推开密室。
四周的气温骤降。
就见到一条蛇尾在地面扭动,而与之前一次风允看见的不同,没有什么窈窕美人,在床榻上尽显妖娆。
如今只有被夹在写满了《周礼》的木架上,被礼锁死死困住的蛇女。
蛇尾猛抽过来,但不及风允与宗伯,只是虚张声势。
蛇女双眸赤红。
在看见风允时嘶吼不定,嘴中不停发出于是蛇的嘶嘶声。
风允似乎听到了——伏羲后裔、压制妖性之类的话。
“镇,且止!”宗伯语气中毫无对妖的杀意,反而有尊敬与愧意。
这让风允愣神。
“回神了,允小子,别被她给迷惑,再过几个月,她会陷入沉睡,到时就不需要镇守了。”
说着,宗伯又加固了礼锁,这才带风允离去。
救……
“咣当!”门光,一把崭新的青铜锁再次锁上。
“允小子,看好这里,你已经是异人,有了自保之力,我也就不派新的武士过来了。”
说起武士,宗伯面色一肃。
“武者心思浮动,不知书中真意,少教化管理,自命天高,他本能制服那两个公子,却被砍掉了手臂,沦为废人!”
“其中缘由,定是他自己的过失!”
风允闻之,询问道:“宗伯是准备罚他?”
“自然,按照礼制,他之罪,该依照剕刑,砍掉一手。”
砍掉手!
但他已断臂,再失一手,如何生存。
风允道:“武正士守护虽然有贪心,但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方才武正士并未与两位公子同流,而是选择抵抗,还未风允挡了一剑,虽说那剑不必要,可也够风允为其说两句舒缓之言。
“之前他还为我……”
宗伯听之,微微垂眸,不明其神色想法,却是道:“你却是有义,那就施之鞭刑三百,再以墨刑在脸上刻一罪字。”
鞭刑,墨刑……
鞭刑还好,武正士是武异人,而墨刑,这对于一名游侠来说,如何接受。
但,这已经是武正士最好的结果,风允也无理再说。
士大夫可以以物抵罪,但也要看是犯了什么罪,得罪的是什么人。
他得罪的可是宗伯啊。
解决了武正士的事情,风允道:“宗伯……不知小子可否求一本兵书作为家学,家中兄长与我有恩,但前段时间身死边关,独遗一寡一儿……”
“兵书……现在这里的箱子你都可以打开,自行去抄录就是。”
知识对庶民来说是珍宝,士大夫阶级也不会随意对庶民开放知识,但对自己人就不同了。
可风允的侄儿一家,只是庶民!
这不是小事,但也不是大事,可风允也犯了忌讳。
风允感激。
宗伯只是摇头离去,只留下一言。
“允小子,你此时就像是一个沾染了游侠义气的文人,不适合入朝为士,我劝你也读一读兵书,化游侠为兵帅,顾大局而非小义才是。”
“哦,顺便也多读一读《仪礼》,以礼制消了你的游侠之气,小善之心,我再给你看《周礼》。”
宗伯离开,风允发愣。
“游侠?”
“小善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