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武下午又来了医院专程找到许纯良,本想约许纯良去门口吃点,许纯良表示不用这么麻烦,安排食堂炒了几个菜送到办公室。
王金武去镇上买了一斤狗肉,六个狗蹄子,从车上拿了两瓶梦九手工班。
两人就坐在茶几旁喝了起来,王金武心事重重,喝了两杯酒长叹了一口气道:「不公平啊,好人没好报,佟总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病。」
许纯良安慰他,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最终定论,需要等到全面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王金武专门问过老主任苗秀娟,知道这件事已经八九不离十,摇了摇头道:「佟总那个脾气,要是知道还不知道得多大反应。」
许纯良道:「他是战斗英雄,死都不怕还会怕白血病吗?
王金武道:「佟总盼了这么久,总算把儿子给盼过来了,没想到他又出了事情,我都不知道该跟他儿子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老子得了病,儿子有知情权。」
王金武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找出一张舒远航的照片,递给许纯良看,许纯良接过他的手机看了看,照片上的男子白白净净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充满了书卷气,和佟广生粗犷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王金武道:「三十岁了,九七年就离开了佟总,被他妈妈带去了马来,佟总这些年都没有他们娘俩的下落,十二年前才联系上,佟总的前妻得了绝症,担心她死后孩子没人照顾,佟总接到电话第一时间飞去了马来,尽管如此还是没来及见他前妻最后一面。」
许纯良好奇道:「都相认七年了,这个舒远航没有认祖归宗?」
王金武摇了摇头道:「估计是父子两人有隔阂吧,我听佟总说,这些年舒远航拒绝他的资助,仍然留在海外,中间还失联了一段时间,去年不知什么原因又联系上了,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我听说舒远航现在也是事业有成。」
许纯良望着照片上的舒远航:「他这次回来是认祖归宗?」
王金武叹了口气道:「希望是吧。」
许纯良道:「王哥,你跟佟总是怎么认识的?」
王金武道:「他是我的恩人。」
其实他就是当年为了掩护佟广生而栖牲的滇西战友的侄子,在他伯父牺牲之后,佟广生就承担起了照顾他们一家的责任,一直到现在。
王金武的父亲后来成为了一位缉毒警察,在他五岁时牺牲,他母亲不久后改嫁,佟广生干脆将他带在身边,供他上学,抚养成人,他大学毕业后就直接来到佟广生身边工作,可以说王金武一直将佟广生当成父亲看待。
佟广生得了白血病,内心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王金武,他仍然无法忘记得知父亲牺牲的那天,极度伤心却哭不出来,他一个人跑到了茶树园中,在大雨中抱着那棵古老的茶树,就像抱着父亲魁梧的身躯,他用尽身体所有的力量,都感受不到父亲的温暖。
天黑了,他又冷又饿,甚至听到饿狼的嚎叫,他不想回去,还是抱着那棵茶树,因为他觉得放开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希望。
就那样他在雨中睡去,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趴在一个宽厚坚实的背脊上。
王金武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搂着那人的脖子,小脸贴在他颈部的皮肤上,他感到了熟悉的温暖,那也他第一次叫父亲之外的人爸爸,也是最后一次。
今天他又产生了那天同样的感觉,王金武聊着往事,双目泛红,一个人少年的经历通常可以影响到一生,王金武的内心彷徨无助,已经完全乱了方寸。
许纯良安慰他道:「王哥,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佟总真得了白血病,以现在的医学手段也是可以
治愈的,我们回春堂就有生脉益血的方法。」
王金武摇了摇头道:「佟总不相信中医的,他的左腿就是因为中医耽搁的,所以你最好别在他面前提起中医的事情。」
许纯良第二天上午又去了湖山镇政府,梅如雪刚从县里回来不久,正在办公室收拾。
许纯良留意到,自己送给她的那幅字已经裱好了挂在她的身后,许纯良调侃道:「过去听人说把名字刻在脑门上,今天我算见识到了。」
梅如雪瞪了他一眼道:「价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这不是表达对你作品的尊重嘛。」
许纯良想去沙发区坐下,梅如雪递给他一块抹布,让他帮忙擦擦灯管。
许纯良道:「这种杂活还需要镇长大人亲自动手?」
梅如雪道:「下午卫生大检查,我得以身作则,把平时清理不到的卫生死角解决一下。」
许纯良将灯管擦了一遍,梅如雪让他别急着从凳子上下来,接过抹布淘干净之后,又递给他。
许纯良擦着擦着忽然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梅如雪紧张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早就切断了电源,啐道:「装,接着装,就你这演技,去横店跑龙套连盒饭都混不上。」
许纯良知道被她识破,哈哈大笑起来:「梅镇长目光如炬,我在你面无所遁形。」
梅如雪道:「下来吧。」
许纯良从凳子上跳了下去,来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梅如雪把毛巾递给他。
许纯良一边擦手一边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她,其实他不说梅如雪也知道。
梅如雪去办公桌旁坐下,拿起许纯良带来的文件,开始签字盖章,她的效率明显要比孔祥生高多了,不一会儿就走完了程序,把文件重新装回到文件袋里交还给许纯良。
「谢了!」
梅如雪道:「孔书记没有为难你吧?
许纯良笑道:「那倒没有,就是有些八卦,问咱们俩是什么关系。」
梅如雪俏脸一热:「你怎么回答的?」
许纯良道:「我说刚认识,就普通朋友,他说他不信。」
梅如雪道:「他可真是够有闲心的。」起身给许纯良泡了一杯茶。
许纯良发现这次的茶叶是和张一本同款,故意道:「张一本送得?」
梅如雪点了点头,马上就意识到许纯良肯定是在张一本办公室里见到了,许纯良的观察力实在是太强了,这样的人要是在体制中也是一把好手。
「离他远点,那小子不像个好人。」许纯良给她一个忠告。
梅如雪道:「别人都不是好人,普天下就你一个人是好人。」
许纯良道:「你觉得我不是好人?」
梅如雪望着他:「你别问我啊,这点自知之明你都没有?」
许纯良叹了口气道:「你太厉害了,我觉得我藏的够深,可还是被你发现了,我承认,我对你有那么点图谋不轨。」
梅如雪马上起身远离了他:「离我远点!」心中却有些想笑,这种话还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许纯良还真是与众不同。
许纯良道:「其实你这么漂亮,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对你图谋不轨,应该是我离你远点,靠得太近容易成为男人公敌,被人拍黑砖都找不到罪魁祸首。」
梅如雪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你离我远点。」
许纯良道:「可我这人不信邪啊,越是艰险越向前啊!」
梅如雪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谈话有些变味了,本来谈得是公事,怎么聊着聊着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了,这状态好像不对。
梅如雪去拉开了窗户,窗外秋风萧瑟,金黄色的落叶在阳
光下翻滚,就像她失去平静的内心。
「湖山镇这边的手续基本上办完了,接下来你得去县里。」
许纯良道:「手续太于J,E说精简办事程序,我看了一下流程,没有一个星期还办不完。」
梅如雪转过身,阳光从她的背后照射进来,为她完美的轮廓镶上一层金色的光环,逆光中的容颜神秘莫测:「其实这些手续不用你亲自跑一趟,随便交给谁都能办理。」
梅如雪认为许纯良亲自跑手续有些大材小用了。
许纯良道:「大老板的指示,我不敢不从啊,而且我也愿意跑,跟梅镇长打交道其乐无穷。」
梅如雪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不是乐意跑,他是想见自己,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这是下意识的防御动作,因为她察觉到了对方的危险,事情已经解决了,是不是该下逐客令了?
梅如雪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自己其实很享受两人相处的时光。
许纯良喝了一口茶道:「不瞒你说,我其实是被领导给放逐了。」
梅如雪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唐天一的事情?」
许纯良点了点头。
梅如雪已经猜到了,自从得知唐天一是华年集团总裁的儿子,就有些担心许纯良会遭到长兴的排挤,华年集团和长兴即将合作早已不是秘密,许纯良把长兴的金主给揍了,这件事肯定会给他造成一定的影响。
梅如雪道:「没看出你心情受到影响。」
许纯良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话的时候,不怀好意的目光望着梅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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