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幽魂的巫师发现的法术符文缺陷？”
“是我们幽魂的巫师？”
博拉斯站在高背椅上，矮小的骷髅身体挥舞着黑色手杖，手杖顶端的红色宝石划出一道红色轨迹，看着会议室内的其他巫师，下颚的骨头不停张开闭合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他扫视着在座的穿着幽魂黑色长袍的巫师们，手杖一一扫过，最终停在会议桌的另外一端的一位女巫：“艾妮乌斯，你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再复述一遍！”
“是，尊敬的博拉斯传奇。”
艾妮乌斯站起身，朝周围恭敬的行巫师礼，身前的吊钟将身上的长袍撑起两道硕大的弧度。
“今晚，我按照和灵秘学派奥利芙纳巫师的约定……”
她讲述完整场聚会的经过后，着重强调那位神秘的无面巫师，身上穿着的是代表他们幽魂学派的巫师长袍，胸前那枚在魇境世界依然可以辨认出的幽魂标志是那么显眼……
而关于闪烁法术符文的缺陷更是她讲述的重点，重要到连每句话的停顿她都完美的复刻出来。
“喀嚓喀嚓……都听到了吧？无面，幽魂学派大巫师，擅长符文学，且他拿出来举例的符文恰巧又是当前各研究中心重点课题……”
博拉斯张开短小且晶莹的白骨手臂，嘴巴开合间骨头摩擦形成生硬的声音，让他的语气更显严肃。
“所以，我希望各位——找出他！必须找到他！”
这时，他的搭档安内普举起手，示意道：“现在的重点不是应该将学派内的法术符文排查一遍吗？”
“当然当然，这同样重要，但……”
博拉斯脑袋微低，眼眶中的红芒偏转几分，看着他道：“那是各大研究中心的事情！无论是这里，还是冯恩里索、提诺拜恩、达尔科研究中心，甚至连同那两处禁忌之所，接下来都必须要将所有的法术符文测试一遍。”
“不过，找到那位无面大巫师也很重要！我很在意他口中所说的第三个符文缺陷，关于精神震荡，关于施法失败导致的失控——”
“博拉斯传奇，也许只有两处缺陷……”
“也许？”
博拉斯看向开口之人，两道红芒死死的盯着他，“凯洛·拉纳巫师，你用一个模棱两可的词汇，去判断法术符文的缺陷？”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未必存在第三个缺陷。”坐在会议桌中间，一位头发乱糟糟的年轻巫师，苦笑一声。
“你觉得？凯洛·拉纳，伱是学派最年轻的五级研究员，难道你研究的那些课题成果，都是依靠自己的直觉？”
“再次向您说声抱歉……”年轻巫师苦笑一声低下头，墨绿色的眼眸微微闪烁，不敢再多说什么。
“抱歉？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凯洛！”
说到这里，博拉斯跳上会议桌手舞足蹈起来，“我们幽魂历经三个纪元的沉淀，如果……嗯，我是说如果连那些传承符文都存在这样的缺陷，我想其中可能涉及的隐秘……应该不用我说下去了吧？”
“所以你怀疑我们的巫师传承被改动过？”安内普五根白骨手指按在会议桌上很有规律的敲着，仰起头看着‘暴跳如雷’的博拉斯，问道。
“不，不只是我们！我怀疑是所有学派！”博拉斯扫视着每一位巫师，缓慢而坚定的说道。
“应该不能吧？所有巫师学派的法术符文传承出现问题……那……”
“博拉斯传奇大人，这样的事情最好验证之后再……”
“怎么可能？如果要做到这种事情且至今才被发现，那必须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渗透才可以……”
“安静！”
听到这些至少处在高级大巫师阶段的巫师的话，博拉斯猛地举起手杖射出一道灰色的光线将会议室顶部穿透。
轰隆隆——
不一会儿，红月的光辉沿着空洞投射进来，在众人脸上身上染上一层红晕。
“这件事情暂时交由情报部负责，阿米蒂奇处长，尽一切可能找出蛛丝马迹，我要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问题的！”
“明白，博拉斯传奇大人！”狼人站在会议桌尾端，平静地起身行礼道。
“同时帮我收集其他学派的动向，尤其是灵秘学派和阴影学派，”博拉斯语气低沉下去，“如果谁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有他们了。当然……”
“也包括我们！”
身为一名晋升传奇级多年的亡灵巫师，他很清楚血灵和机械学派更多的专注在自身改造方面，法术符文应用不多，他们几乎没有改动法术符文的可能。
或者说，他们没有能力……
因此，只有他们幽魂、灵秘和阴影三家学派有能力做出改动符文传承的事情，就连神明……
神明国度里的那些失去本源的空壳，还没有能力侵入巫师学派！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博拉斯传奇大人！”狼人坐下来，那双竖瞳里满是凝重之色，现在到了考验他们情报处的时候了。
这一点从在场几位传奇巫师的表情，他就能判断出来——如果毫无发现的话，那他们情报处很可能会受到责罚！
“博拉斯，这件事情是否要告诉首席？”坐在安内普对面的一位面容略显苍老的巫师，声音沙哑，语速缓慢的问道。
“嗯？”博拉斯瞥了他一眼，沉默几秒之后，点头道：“当然，稍后我会去将这件事告知瓦克拉夫首席。”
“那就好……”
就在这时，安内普似乎察觉到什么，从身下拿出一个蓝白箱子打开，瞧见里面的几封信件，喀嚓道：“四个研究中心都将验证缺陷的报告传送过来了，博拉斯。”
“打开！”
“冯恩里索研究中心，确认缺陷存在，同时在阴影缠绕法术符文上验证出一处相同的问题。”
“提诺拜恩研究中心同样确认……闪电箭法术存在相同问题……”
“达尔科研究中心……亡灵狂暴出现两处问题……”
砰！
“够了！”听到这里，博拉斯忍不住又挥舞手杖射出一道法术，冷漠道：“从现在开始，封锁各大研究中心，只许进不许出，所有对外联系通道全部关闭！”
“什么？！”
对他这个决定，众巫师诧异不已。
“我以幽魂学派代理首席，副席的身份，”博拉斯没有解释，亮出手指上戴着的一枚漆黑的戒指，上面橘红色的火焰微微闪烁，扫视一圈道：“在所有法术符文没有排查完前，取消各研究员的一切活动！禁止一切外来人员拜访！”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见他亮出身份，无奈点头同意。
按照幽魂学派古老传承的规矩，副席身份足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其他人只有听从，没有拒绝的选择！
“那个……如果是已经在外的研究员呢？”狼人处长打破宁静，举起爪子问道。
“嗯？”博拉斯歪着头，思索道：“你指的是……那个小家伙？”
“是的，博拉斯传奇大人，”阿米蒂奇无奈起身道：“他刚刚才加入冯恩里索研究中心，目前也没待在自己的研究所。”
“那这件事情就不用通知他了！”
“好……”
“等等！”博拉斯似乎想到什么，眼中的红芒微微闪烁几下，沉吟道：“还是通知他，这件事情……嗯，我亲自去做。”
他突然想起那个小家伙在符文方面的研究很有建树，或许他也能像无面巫师那样找出一些法术符文的缺陷。
“好的。”狼人处长坐了下来，疑惑的看着那个骷髅传奇，不明白他又有什么打算。
“谢尔顿处长，稍后直接拟定通知，以冰堡研究中心的名义通知各个研究中心，要求除了卫恩·洛夫特之外的研究所，务必全力排查法术符文！”
“好的，博拉斯传奇大人！”
“同时，关于无面巫师的事情，也向所有大巫师发通知，请他不要有任何顾虑，出来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有……嗯，”
博拉斯看向那位苍老巫师，犹豫了下，开口道：“伊加德传奇，还麻烦您联系一下梦魇教派，看看能否直接索要到关于无面巫师的个人信息。”
“梦魇吗？我会去试试，”苍老巫师伊加德微微颔首，“但博拉斯，你不要对此抱太大希望……”
“我明白……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各自去忙吧。艾妮乌斯，你先留一下。”
刚想先一步离开的艾妮乌斯停了下来，脸色变的有些苍白，她不确定突然被留下来，是不是和之前她公布出去的研究报告和课题有关……
但以她的胆子还没有反抗那位学派副席的可能……
因此，在其他巫师各自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骷髅传奇两人。
“坐吧。”
博拉斯跳下会议桌，靠在高背椅上，伸手示意道。
“好，好的。”艾妮乌斯略有些忐忑的坐在末尾的位置，微微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那位实力恐怖，脾气更是恐怖的传奇巫师。
“我记得你和那位无面留下过联络器？”
“是的，博拉斯传奇大人。但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不过……”
“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艾妮乌斯微微抬起头，瞥了他一眼，“那位无面巫师，我初次见他的时候，他的本源只有三十多，而这次达到了六百，我怀疑他未必是我们幽魂的……”
“距离那次过了多久？”
“半个月……”
“嗯？！”
博拉斯眼中红芒猛地收缩起来凝结成两颗晶莹的红点，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确定？”
“我，我确定，不止我一个人发现，在场参加聚会的巫师都知道。”艾妮乌斯重重点头，“但据我所知，幽魂里不存在这样的大巫师……”
“不，也有可能！”
“有？”
“和你无关！”
博拉斯抬手制止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是。”
艾妮乌斯不敢迟疑，起身出了会议室。
独自留下的博拉斯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脑袋上红月的光辉透过屋顶的破洞汇聚一道红晕照射在他身上，让他那张晶莹的骷髅脸上显得十分阴郁。
“博拉斯……会是他们吗？”
这时，会议室的角落里缓缓浮现安内普的身影。
“有可能，但也不太像。”
博拉斯摇了摇脑袋，语气冰冷的说：“你该知道，如果是他们，绝对不会冒险出现在巫师聚会那样的场合。”
“但除了那些吞噬者以外，应该没有其他巫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那么大！”
安内普的语气同样冰冷，红芒眼睛中流露出刺骨的杀意，“博拉斯，当初你就该把他们都宰了的！”
“没用的……”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要尝试一下联系瓦克拉夫首席吗？”
“暂时不用，他那边的情况更加艰难，而且……”博拉斯再次摇头，“按照时间推算，他现在的位置应该已经处在亡灵世界深处了，也不是想联系就能联系上的……”
说到这里，两个骷髅对视一眼，张开满是牙齿的嘴巴，无声的叹了口气。
瓦克拉夫首席啊，您的离开真不是时候啊……
与此同时，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另外三个巫师学派。
但除了幽魂和灵秘学派以外，血灵和机械学派的巫师对闪烁法术符文的缺陷都不在意。
一个惯用身体，另外一个擅长使用机械，对法术符文的需求并不高，甚至有些巫师在得知这件事情后，还放出话嘲笑起幽魂的骨头和灵秘的蠢货……
也只有阴影学派重视几分，但他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腾不出手调查此事……
而在北大陆的某处神秘空间里，亦有一群全身笼罩在黄色长袍的人，讨论着关于法术符文的事情，但他们关注的重点却始终围绕在那名发现者。
“……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两百年！”
“找到他，找到那个无面，吾要将他关押在幽邃深渊之下！”
“当然当然，无面是一定要找的，刚好那件禁忌物最适合寻找暴露姓名的人，即便是巫师，即便是在魇境世界的假名……”
其中一位黄袍人桀桀笑着，取出一台座钟，拿出钥匙转动后面的齿轮，嘴里念念有词：“找到无面巫师，本源六百，所属学派幽魂……”
“啧啧，他可真是可怜，被你盯上，嗯，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找到了！原来他现在在科尔多海域上吗？”
这时，另外一名黄袍人瞥了眼上方，幽幽的问道：“现在的重点不该是讨论接下来的事情吗？”
“是啊，无面罪恶是大，但事情已经发生……”
“诸位，据我在各大学派的傀儡所说，目前幽魂和灵秘已经开始排查法术符文了。血灵和机械学派也有动作，但并不重视。阴影学派因为那件事情，正在准备死磕黎明教会……”
“幽魂和灵秘吗？”
这时，在这座空旷的城堡大殿里，三名坐在高阶之上，脸上戴着暗金色面具的人，眼瞳微微动了下。
中间的黄袍面具人看着高阶下方的人群，平静的说：“幽魂那里暂时不动，先处理灵秘学派！”
“米丽亚姆，为什么？现在瓦克拉夫那个蠢货被引去了亡灵界，正是分裂幽魂的好机会。”左手的面具人，声音更苍老些，说道：“在幽魂制造混乱，让他们相互吞噬，本就在计划之内，而灵秘学派……”
“吾不想重复。”
中间的黄袍面具下传出清丽的声音，像是一位女人，又像是中性声音。
右手的面具人也开口道：“克里斯坦，米丽亚姆这么安排，自有她的打算。现在我们的时间还不够，否则幽魂学派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左手的面具人克里斯坦微微摇头，“我明白了，即便让幽魂分裂混乱起来，也至少需要三百年的时间。那灵秘学派那里，要怎么做？”
“混乱，是一切之源！”
中间的米丽亚姆站起身，手中出现一柄黄金权杖，缓缓走下台阶，迎着下方数十名头颅低垂的黄袍人，吟唱道：
“遵循伟大的混乱之源西娅丝塔内格拉的神谕——让灵秘学派成为神禁纪元的混乱之地！”
“谨遵混乱之源母神的神谕！”
“唯有混乱——”
米丽亚姆站在台阶之下，高高举起黄金权杖，声音穿透这座处在无尽黑暗之地的城堡。
“是世界之终结！”
……
……
第二天一早，座钟的声音嘀嗒响起。
“唔——”
卫恩睁开眼睛，摸着额头上的汗水，有些茫然的看了看休息室。
“做梦了？”
他皱着眉头尝试回忆之前那场有些诡异的梦境，但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梦境里所看到的东西。
他只记得自己是在一座表面涂抹成黑色的城堡里，四周很是寂静。
红月的光辉透过身后的玻璃窗，照射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长，延伸到眼前的高阶之上。
那上面……
“唔。”
卫恩摸着被刺痛一下的脑袋，眼神瞬间变的锐利。
不对劲，他身上一定出了变故！
想到这里，他打开面板查看起上面的信息。
【你受到禁忌物0-38真实之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