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阴云，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杜米特鲁街区上轰隆的爆炸声已经停歇，漫天血肉碎沫在雨水的冲刷下，打在那些被尸爆术炸得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满是绿色脓液和红色血肉的坑洞。
在这些坑洞边上，还散落着无数满是脓包的残肢断臂，刺鼻的血腥气味和疫病污染造成的腐烂腥臭味道弥漫整个街区。
噗通。
妮可跪倒在地，眼神呆滞的看着这一惨剧，“十名部长级，一百一十位队长级，一千三百二十超凡者，一万四千三百三十五名战士，都没了……”
她身上那件华丽的紫色礼服紧贴身躯，黄金权杖早已被丢弃一旁，脸颊上有着四道清晰的水痕，已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巴斯克斯人都死在尸爆术下，还有部分是被那阵慌乱踩踏惨死，侥幸留下了全尸。
更有极少一部分战士逃过一劫，肝胆俱颤地注视着那连绵数千米的炼狱景象。
“魔鬼……”
“魔鬼！”
“他是魔鬼！！”
卫恩听到他们的声音，八颗黑瞳扫视一圈，“魔鬼吗？”
或许吧……
身后的闪电羽翼骤然刺了过去，将街区两边躲避不及的巴斯克斯战士串成一串。
紧接着，那数道闪电横扫出去，像是挥舞的长鞭扫过那些幸存者。伴随着滋滋啦啦的电闪以及烤肉似的焦味，将他们一分为二。
【你使用畸变力量击杀吐尔迪·斯图亚特。评价：这个样子就是魔鬼吗？还差得远呢！特殊奖励：生存点+5，韧性等级+1。】
【……】
【你已满足晋级正式巫师的条件，是否晋级？】
【注：选择晋级，极大可能觉醒天赋能力，届时你将受到超凡血脉或特性影响，包括但不限于幻境、混乱、僵硬等。】
【否】
卫恩脑海中的面板疯狂的提示着他，询问是否晋级正式巫师，但都被他一次又一次拒绝。
击杀掉那么多巴斯克斯人，早已让他的基础属性和本源力量达到惊人的程度，已经能稳稳支撑缇娜三级灾厄的程度。
但若是缇娜畸变达到四级——他的积累还不够！
“不要，不要，不要再杀了……求你……”妮可无力的摇着头，原本整齐的长发散乱的黏在脸上，嘴唇颤抖的祈求道。
“哦。”
卫恩冷淡的吐出一个音阶，身后的羽翼依旧不断挥舞，似乎要将所有巴斯克斯人一扫而空。
“求求你……”
妮可跪行到卫恩身后，巨大的悲痛让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求求你放过他们！！”
“酷而德！”（盾守！）
咔！
一道身影出现在巴斯克斯人身前，施放法印挡住一条闪电长鞭，仅仅坚持半秒甚至更短的时间，那道护盾法印便击碎。
滋啦。
细小的电弧在那道身影眼前扭曲变幻，引得周围空气发出轻微的爆破声。
“停手吧，卫恩……”
那赫然是已经恢复行动的莱西，她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卫恩，似是感激，又有哀痛和悲伤。
在她身后不远处，那里有部分被波及到的调查官，在尸爆术的污染下被炸得粉碎。要不是最后关头尼法司长力量恢复，将其余人转移出去，恐怕所有人也会和巴斯克斯人一样化为漫天血肉“烟花”。
而那些幸存的调查官们，都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和莱西一样，他们对卫恩出手救下自己很感激，但是那些为此而牺牲的同伴……
“抱歉。”
卫恩同样看到那里的一切，沉默片刻，闪电长鞭缓缓收回重新在他身后凝聚成两对羽翼。
莱西神色黯然地低下头去，“不，这不怪你，你已经做的足够好……”
一时间，整个杜米特鲁街区只剩下雨水哗啦声，以及那些幸存下来的巴斯克斯人悲痛的哀嚎。
“呜呜……不要这……样……”
妮可或许是其中哭得最伤心的一个，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二十年前，她还是幼童时目睹巴斯克斯一族惨死在夏特兰王国士兵刀下，二十年后她所率领的巴斯克斯战士们更是死无全尸。
“真吵啊。”
卫恩侧头看了她一眼，黑瞳里没有一丝情绪，有的只是冷漠。
滋啦！
嗖！
就在这时，一道长矛划过夜空出现在卫恩身后，被他那些闪电羽翼挡了下来。
【你挡住杰克·金姆·阿德罗斯的攻击。评价：畸变的力量又增强了，还不够。奖励：生存点+10。】
“还请放过她。”
黑杰克站在不远处，高大健壮的身上穿着一件夹克，露出胸膛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脸色凝重的看着卫恩。刚刚那场连绵一万多次的爆炸声同样被他看在眼里，心下不禁感叹今晚的不寻常。
没想到除了那个小女孩儿外，连他之前明显看不上眼的年轻调查官的实力都到了这么恐怖的程度。
“大副，你刚刚说‘请’？”
一个相较黑杰克显得矮小瘦弱的年轻人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脸上青紫一片，眼睛更是肿胀到只能睁开一条缝，诧异的问道：“虽然他的法术很诡异，但终究不过是一名畸变巫师而已，不至于……”
黑杰克没有搭理他，依旧诚恳的再次询问道：“可以吗？卫恩调查官。”
普通的畸变巫师，可不会几道法术就灭亡一万多名装备精良的战士，以及数百名能力不等的超凡者。以他对巫师体系的了解，至少也要大巫师级别积累的知识才能支撑那道法术的威力。
【你的契约对象-灾厄种缇娜·克洛斯特曼发生灾厄畸变，实力即将达到3级灾厄种的程度。评价：不够，还不够，必须晋级才可以！！特殊奖励：畸变（临时），生存点+10，韧性等级+1，精神等级+1。】
晋级……吗？
卫恩没有理会黑杰克的话，转过头去指着周围，冷淡的吐出一道贡萨雷斯语：“阿达瓜！”
四颗同样发生畸变的本源子体，瞬间飞出，吞噬那些巴斯克斯人的尸体。
【你使用噬灵法术吞噬纳兹里尔·克劳利的本源力量，你的本源获得提升。特殊奖励：本源+0.03。】
【……】
【你使用噬灵法术吞噬……特殊奖励：本源+0.1。】
仅仅片刻时间，地上那些残渣血水便被吞噬干净，让他的本源力量飞速提升。
“这是？”瓦利德注意到周围的异动，疑惑的问。
“噬灵法术！”黑杰克脸色更加凝重，“原来你是幽魂学派的秘术体系巫师，怪不得可以施放元素系和亡灵系法术……”
“离开。”
随着卫恩开口，他身上的畸变更加明显，数根触手从他背后悄然探出，就像是阿里安纳的超凡血脉一样，触手上缓缓浮现无数大大小小的黑瞳，让他整个人的气息更加恐怖，仿佛他就是三级灾厄的畸变种。
“多谢！”
黑杰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声谢后上前扛起妮可转身就走。
“不，不要，还有他们……”妮可看着那些所剩不多的巴斯克斯人，哭嚎挣扎想要留下来。
“闭嘴！”
黑杰克示意瓦利德跟上，一刻不敢停留地带着两人向港口跑去。
能救下妮可已经让他松了口气，若是再去救其他人——先不提那个小怪物能不能答应，单是对面那些秘调司的人都不可能让他们轻易的离开，还不如趁现在没受伤赶紧跑，天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啊——卫恩，我不会放过……呜呜！”
“闭嘴，闭嘴吧疯女人，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是吧？”
瓦利德连忙捂住她的嘴，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见卫恩没追过来，才暗自心虚擦了擦汗。
之前那道法术并不可怕，但后面卫恩身上新出现的畸变着实吓了他一跳，被那些触手上的黑瞳盯上的时候，他甚至感觉体内的本源力量都凝滞了，产生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卫恩……”
“别过来！”
卫恩伸手制止莱西走过来的举动，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平静，而是充满挣扎和杀意，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内心深处那道恐怖的恶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心灵，只有一道诡异邪恶的声音嘶吼：杀，杀光他们！
想一想莱西给你安排的第一次任务，你差点死在那里！
想一下马尔科，带着去不夜城，那个欲望小娘们要杀你！
杀了他们，杀光所有人！
卫恩咬紧牙关，目光看向远处的大教堂，那里缇娜正平静的立在空中，脚下是无数严阵以待的黎明教会圣职者，隐隐有一黑一白，一邪恶一神圣两道气息环绕他们周围，激烈的碰撞。
还有那个该死的小丑，正欢快的穿过一群由贵族带领的城卫军和调查官队伍，手中的短刀时不时割下一颗脑袋，把玩几下后就丢掉，再换一颗……
到，极限了吗？
“卫恩，你……”
莱西看到他这个样子，更加担忧地想要靠近一些，哪怕她清楚知道无力阻止，但自责和愧疚填满心间。
如果那个时候，她能多一些关注，就不会让缇娜的伴侣契约从马尔科转移到卫恩身上。如果她能阻止小丑失控，就不会导致缇娜发生畸变……
“抱歉。”
卫恩声音沙哑低沉，目光扫视一圈，马尔科、阿里安纳、叶戈尔、尼法司长……最终停留在莱西身上。
接着他咬牙掏出黄金钥匙，颤巍巍地将钥匙插入身前转动一圈，一道吸扯力量从四周传递到他身体上。
他有种错觉，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挣脱开，不进入小丑剧场。
卫恩强压心内的恶念，强迫自己不去挣扎，被那股力量缓缓吸入，消失在众人眼前。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莱西的声音远远传来：“那不是你的错，卫恩！！”
不是我的错？
那是谁的错？
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害你变成这样，他们该死啊！
不，不是他们的错，是这个世界错了……
卫恩挣扎来到剧场中间，短短几步路，他走得异常艰难，时刻都在和自己的内心恶念做着斗争。
看到一边摆放整齐的工作台，他不再犹豫，集中注意力点开面板——加点！
韧性等级：10763（4205.7）
精神等级：11225（1937.4）
本源：822（307.84）（封印1点本源）
生存点：62000
“啊——”
随着生存点快速减少，他的各项法术技能等级开始飞快提升，面板上闪过一道又一道提示信息。
同时，眼前也浮现各种杂乱无章的幻境，像是巨树捆绑住的怪物，俯瞰世界的白胡子老头……
幽魂冥想法3级（1/1000）……（1000/1000）
【恭喜你，你的技能：幽魂冥想法提升至4级。效果：0.08精神等级/1小时。】
【注：当你晋级正式巫师时，冥想法效果将进一步提升，精神等级提升速度为当前的两倍。】
【恭喜你，你的贡萨雷斯语等级提升到专家。评价：你可借此获得一些消失在时间长河里的隐秘……特殊奖励：生存点+10，精神等级+4，韧性等级+4。】
【注：贡萨雷斯语专家，即只掌握绝大多数该语言词汇（9800枚）。辨别贡萨雷斯语的未知词汇时，正确理解的成功率为50%，可借助辅助工具提高准确率。】
【恭喜你，你获得贡萨雷斯语言专长——隐秘探知。特殊奖励：生存点+10，韧性等级+3，精神等级+3。】
【注：隐秘探知——凡是你解读出的贡萨雷斯语内容，你将有一定概率探究其内容记录时的场景。】
【……你的技能：噬灵法术提升至5级……】
【……你的技能：尸爆术（死神）提升至4级……】
【……】
【……你的技能：血肉之心（死神）提升至2级。效果：可随精神等级提升，提升20%自身的韧性等级。（提升1精神等级，额外增加0.2韧性等级）】
【血肉之心（死神）2级，被动特性：直接获得当前精神等级*20%的韧性等级加成。（单次提升）】
【受到血肉之心（死神）法术效果，以你当前韧性等级为基准，你将提升韧性等级至4205.7。】
在消耗掉绝大部分生存点，让技能都提升一级或二级后，卫恩将剩余的生存点第一次加到血肉之心（死神）法术中，获得一次法术的被动效果提升。
竟然不是以他自身精神等级为基准，而是以畸变后的精神力量为基数，让他自身的韧性等级一次增加了2245，达到了惊人的4205.7。
早知道这样的话，就优先选择提升血肉之心法术了，精神力量达到一万，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索性没亏……
【你已满足晋级正式巫师的条件，是否晋级？】
【是】
随着卫恩晋级开始，内心所有的恶念瞬间消失，就连他身体的畸变都停止下来。
脸上属于他自身的那双黑瞳缓缓闭上，剩下六颗黑瞳不时打量着周围，好似想要穿透小丑剧场，看到卡斯特城邦内的景象。
而他身后长出的那些睁开黑瞳的触手则是缓缓扫过剧场，所触碰到的一切都像是被溶解一般，消失不见。
同时，他头顶上方，因幽魂冥想法晋级新出现四颗本源子体，竟是与最早的幽灵、司机等子体融合在一起，从八颗脑袋再次变为四颗。
“一颗头，两颗头，三颗头……”
【你成功抗过了未知存在的本源侵蚀，你的本源特性发生异变。特殊奖励：本源+6，精神等级+6，韧性等级+6。】
【你获知部分遗失的隐秘，古神贡萨雷斯苏醒进度+1（当前进度为35/？？？）。特殊奖励：本源+5。】
【你的契约对象-灾厄种缇娜·克洛斯特曼发生灾厄畸变，实力达到3级灾厄种。因伴侣契约关联，你的身体发生畸变。评价：真是好险，幸运女士那娘们真他娘的太不靠谱了！！特殊奖励：畸变（临时），生存点+80，本源+2，韧性等级+20，精神等级+20。】
【……】
【恭喜你，你觉醒天赋能力……】
……
……
“队长……”
马尔科解除身上的超凡血脉，神色复杂的拍了拍莱西的肩膀，“回去吧，尼法司长在召集大家。”
“嗯。”
莱西看着卫恩消失的地方，默默点了点头，拎着还插在地上的双手斧，转身向秘调司方向走去。
马尔科同样看着那处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卫恩……
他清楚知道，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无论是卫恩，还是缇娜，以后都没办法再待在秘调司内了。
相对来说，没有伤害到调查官的缇娜好一些，但那一定是封禁掉恶魔小丑之后才行。
而卫恩，他是拯救了大家的性命没错，但那道恐怖的尸爆术同样导致数十名调查官惨死，往后那些牺牲调查官同伴、家人，恐怕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卫恩相处了……
“……我知道大家还很难接受那些悲伤，”
尼法司长眼神严肃的说：“听听周围那些畸变种的声音，还有巴兹尔街区传来的喊杀声，以及东北方向那道深渊赞歌……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司长，您直接下令吧，要怎么做？”阿伯特皱着眉头说道。
从刚开始战斗，他就受到恶魔小丑失控影响，一身超凡力量都没来得及发挥，就差点死在当场，实在是让他极其不爽。
不仅是他，此时秘调司所属的部长级、司长级超凡者都是如此——太特么憋屈了。
要不是那名发生畸变的调查官及时出手救下……哎，算了。
“巴兹尔街区那边应该是海盗们所在，要先把他们驱离出卡斯特城邦！”
尼法刻意回避掉距离更近的中心城区，她清楚以秘调司剩下的这些调查官，绝无可能再参与到失控的恶魔小丑，和更加恐怖的缇娜他们的战斗中。
那是无意义的送死！
“我计划分成三队，一队是阿伯特带领战斗部主力前往巴兹尔街区，负责驱除那些海盗。另外两队，一队由巴拉茨带队去北边的伊德里苏街区，最后是多尔夫带着剩下的人前往南边的鲁尔街区，尽全力恢复城邦秩序！”
“好。”
“附议！”
“……”
众人对她的安排都没有意见，但巴拉茨副司长却是疑惑的看着她，“那你呢？”
“我留下，还有一件事情想要确定一下……”尼法司长深吸一口气，目光第一次看向克里姆斯大教堂方向，那里黎明的光辉已经缓缓升起，照亮整片核心区域。
“你……”
“不要说了，赶紧出发吧！”
巴拉茨副司长沉默不语，片刻后，带着封印者们行礼道：“你自己小心。”
说着，仅剩的数百调查官分成三队，向着各自的目标进发。
“各位，一定要注意安全！”尼法看了看他们的背影，突然开口道：“如果发现城邦出现更大的危机，就……”
“放心吧，尼法司长。”阿伯特没有回头，挥了挥手道：“不过是一些海盗而已！”
叶戈尔同样吐出一道烟圈，“司长大人，我相信不会到那一步的。”
他带着为数不多的调查官跟在多尔夫副司长身后，向鲁尔街区进发。
莱西和马尔科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目光时不时看向不远处引起天地灾厄的白发少女。
缇娜……卫恩……希望你们都平安无事吧……
“你不过去看看吗？”莱西看到议会那边的来人，注意到为首的红发中年人，开口道。
马尔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沉默半晌，才轻笑道：“他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从今往后，纳西门托是纳西门托，我是我！”
特罗奇·纳西门托，父亲大人，我尊重您的选择，但我不认同！
“你这个笑容，”莱西砸了他一拳，骂道：“装什么深沉呢？”
“哎，疼啊，暴力女！”
“嗯？你说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虽然之前早有预料，但真的看到此时核心区域外的街区，那种用尸山血海都不足以形容的恐怖景象时，他们都沉默了。
“所以，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
……
“所以，目的地是那里？”
“嗯。”
“老家伙，要去你去，我不去。你没看到那小丫头恐怖的样子吗？我可不想英年早逝，我还有大好年华，还想睡卫恩……”
“嗯？”
“不去，不……该死的老头，放手，我自己走！”
“早这样多好，走吧，该去见一见老朋友了……”
晚上还有一章加更，感谢优格索托斯的眼泪大佬的舵主打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