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两根小黄鱼?这个小贱人的胃口可真够大的!”
老黑听完王凤仙的话,松开王凤仙,一巴掌拍在床帮上,脸色阴沉得能够滴下水。
“你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吗?还不如今天晚上我悄悄的摸进去,拿刀放在她的脖子上,我就不信了,她还敢狮子大开口。”
听到这话,王凤仙吓得打了个哆唆。
她知道老黑这人心狠手辣,确实能够做得出这事儿。
王凤仙虽然上了老黑的贼船,却还有点良心,连忙拉住老黑的手说道:“千万别,秦京茹那姑娘也是个没头脑的,要是她的性子真的上来了,宁死不从,那咱们就抓瞎了。咱们的目的是赶紧完成任务,然后乘船跑到海外,从此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老黑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王凤仙诧异的看向老黑:“你,你不会是连两根小黄鱼都没有吧?”
“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绝对不可能!”老黑尴尬的笑笑,站起身拍着胸脯说道:“咱们组织的实力可是很雄厚的,每个月上面都会按时拨付活动经费,怎么可能会缺钱呢!”
“那不就得了,就是两根小黄鱼罢了,等拿到了资料,咱们能够得到的奖励,至少得有上百根小黄鱼吧?”王凤仙试探的看向老黑。
老黑重重点头:“那是当然,上级已经说了,只要咱们把资料带过去,至少能得到五十公斤黄金。”
王凤仙见老黑神情笃定,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解放后本来可以脱离组织,重新做人的,但是就是为了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才一条道走到黑。
要是到时候鸡飞打蛋一场空,那该多伤心啊!
老黑话说得笃定,心中却有些发虚。
原因很简单,他现在别说是两根小黄鱼了,就连一根也拿不出来。
他所在组织的物资运输渠道,早就被摧毁了,已经有半年时间,没能拿到“工资”了。
这半年来,老黑都是靠着变卖以前的存货,才能维持生计。
现在一下子要两根小黄鱼,该到哪里搞呢?
老黑一下子失去了兴致,匆匆结束了固定项目,穿好衣服,背着手出了屋子。
屋外,周木匠还蹲在门口抽烟,看到老黑出来,他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坍塌了下去,低着头一声不吭。
周木匠的态度让老黑很满意,他啐了一口吐沫,骂了一句“废物”,迈着四方步离开了。
周木匠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缓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进到了屋内。
此时王凤仙已经清理完了,趴在床上小声啜泣,那副娇柔的样子让周木匠心中一阵疼痛。
他走过去,轻轻把王凤仙揽在怀里,咬着牙说道:“媳妇儿,这样下去,我迟早要受不了,要不等下次来,我给他的茶碗里加一些毒药,正好前阵子街道办灭老鼠,各家各户都发了一包毒药,咱家的还没有用。”
王凤仙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干眼角的泪水,摇摇头:“老周,老黑那个人十分警惕,你没发现吗,自从他进到咱家里,就滴水不沾,连你端给他的那碗鸡蛋茶,他都没有尝一口。”
“那,那我躲在暗处,用刀子囊死他,咱们家里有一把刺刀,是当年我在大街上捡到的。”
“老周啊,现在咱们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就再安心等一段时间。”王凤仙闻言神情有些紧张,伸手抓住了老周的手。
在身份暴露之后,王凤仙为了拖住周木匠,就拟定了一个计划,一旦资料拿到手,他们两个就联手干掉老黑,带着资料去对面领取功劳。
反正对面那些人,也是认资料不认人的。
周木匠怜惜的看向王凤仙:“只是要委屈你了”
“为了我们的将来,我愿意!”
王凤仙见周木匠再次上套,心中松了口气。
另外一边。
老黑摸黑回到了位于城郊的一处农家宅院里,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了起来。
你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了。
那是一方玉佩。
玉佩质地为青玉,玉质细腻,半透明。尖喙微勾,头顶有双冠,翘尾,尾末端分叉,整体造型优雅,雕琢精密。
玉佩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历史的韵味,把玩在手中,似乎穿越了历史的长河。
老黑摩挲着玉佩,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舍之色。
这块凤形玉佩是当年他完成了组织的任务,而获得了上峰的嘉奖。
玉佩是从西周的墓穴中出土的,已经足以说明了它的价值,更加不得了的是,这块玉佩上还有雕刻有一只凤凰。
众所周知,在西周时期,凤凰的形象被美化到了极致、也神化到了顶点。
凤鸟成为西周王朝统治的象征,
老黑在得到玉佩之后,也曾找过好几个古董学教授鉴定,那些教授学者一致肯定这块玉佩足以称得上是国宝。
所以在随后的混乱时期,无论老黑是被撵得仓皇出逃,还是深陷绝境之中,他都把这块玉佩藏在隐秘的地方。
对他来说,这块玉佩就跟他的生命一样,生命可以丢了,玉佩不能没了。
只是现在这块玉佩是他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如果不拿出来的话,那么就没有办法拿到资料。
再三权衡之下,老黑还是决定把玉佩拿到鸽市卖掉。
因为这块玉佩就算是再珍贵,留在国内也没有一点用处,甚至被人发现了,还会惹来大麻烦。
于是。
老黑决定抹黑前往鸽市。
他也是个老行家,凌晨两点半准时醒来,换了一身破棉袄,从柜子里翻出一顶破毡帽,又找来一副棉纱口罩戴在脸上。
确定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再也没有一丝纰漏,老黑这才推开门步入寒风中。
此时外面一片黑暗,农家小院位于郊区,比城里面更加寂静,只能听到一两声犬吠的声音。
这更有利于老黑的行动。
半个小时后,他顺利抵达鸽市。
鸽市跟以前一样,摊主把货物的样品放在面前的报纸上,旁边放上一盏马灯,自个在蜷缩在旁边取暖,等待顾客上门。
大米,小米,棒子面,小公鸡,老母鸡.最近随着物资管控越来越严,鸽市上的物资比以前更丰富了,前来鸽市购买售卖货物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老黑在人群中穿梭,眼睛却在不停的扫视,他要寻找的是鸽市上的古董贩子。
古董贩子在鸽市上是一种不受待见的存在。
一般情况下,街道方面对于鸽市上买卖粮食,粮票,票券的行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也不会跟吃不饱肚子的人计较。
但是对于买卖武器,买卖古董却查的很严,一旦听说有古董贩子,街道办就会组织人手前来清理。
所以鸽市上买卖货物的人也都很讨厌古董贩子。
毕竟谁也不好好好的做着生意,被人给清理了。
古董贩子也知道这一点,一般隐藏得比较深,就像是正常的摆摊儿的人那样,常人很难发现。
不过这对老黑来说,并不成问题,毕竟他从事了那么多年秘密工作,有着超越常人的观察力。
很快,老黑就在摊贩中发现了一个疑似古董贩子的人。
那人跟一般的摊主一样,蹲坐在马扎上,面前的报纸上摆放的是一点小米,金黄色的小米,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金光闪闪。
从外表看,这人就是个卖小米的,但是每当顾客上前询价,他给出的价格总要比市场价格高两成,所以足足半个小时,一单生意也没有成交。
这么做只能说明,他并不是卖小米的,之所以在鸽市摆摊,肯定是另有所图。
而且。
他的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这种味道说不明,道不清楚。
老黑仔细观察了片刻,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缓步走过去,蹲在摊位跟前。
鸽市是不能说话的,老黑直接打出了一个询价的手势。
那位摊贩回了个手势,价格已然比市场上高出了两成,然后就准备耷拉下脑袋,继续准备睡觉。
没想到老黑却做了个抱拳的手势,他神情一愣,身子晃了晃,差点从马扎凳子上掉了下来。
那摊贩上下打量一下老黑,尝试着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这个手势是由十多个手势组成的,看上去非常复杂。
老黑眼中闪过一道喜色,也做出一个古怪的手势。
那摊贩冲着老黑点了点头,收拾了地上的货物,夹在胳膊下,转身就鸽市外走去。
老黑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这才缓步跟在后面。
两人摸黑在胡同里左拐右拐,最终来到一个大杂院里。
那摊贩从腰间掏出钥匙,捅开门锁,进到了屋内。
“朋友,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摊贩的声音十分沙哑,在黑暗的氛围中,让人难免汗毛竖立。
老黑笑道:“我这儿有一件压堂的,希望你能掌掌眼。”
压堂是古董行内的黑话,意思是镇店之宝,一般也用来指珍贵的古董。
那摊贩点点头:“进来吧。”
待老黑进到屋内,他转身关上了门,解开了面罩,拿下帽子。
老黑这才看清楚,这个古董贩子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身材干瘦,就像是得了重病似的,浑身散发出阴沉的气息。
“阁下能否报个名号?”
“名号.呵.哪里还有什么名号啊!”那摊贩扶着椅子缓慢坐下,苦笑道:“在解放前确实有名号,但是现在嘛,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再提名号就有点可笑了,你可以叫我老墨。”
“老墨”老黑沉吟片刻,点点头:“你叫做老墨,我叫做老黑,咱们两个的缘分倒是不浅。”
说着话,老黑不着痕迹的打量屋子,屋内的摆设很简陋,一方四方桌,几个板凳,后面是里屋,外面挂着帘子,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家具的上面布满了一层灰尘。
很显然,这里并不是老黑常住的地方,而是一个临时的窝点。
能够搞到一间屋子作为临时窝点,这个老墨倒是有点本事。
老墨点上一根烟,惬意的抽着:“你刚才说的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可以拿出来让我掌掌眼了吧?”
“当然可以。”老黑在取玉佩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撩开衣衫,露出插在腰间的手枪柄。
老墨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下,不过并没有任何表示,依然默默的看着他。
只是当玉佩取出后,老墨就再也坐不住了。
啪嗒
嘴巴微微张开,香烟掉到了地上,老墨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这,这是.”
“没错,这是西周的。”
老黑并没有把玉佩直接交给老墨,而是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古董行李的规矩,古董不过手,防止有些人碰瓷。
老墨搓了搓手,轻轻拿起玉佩仔细把玩起来。
“纹饰精美、造型独特,但是表面有原始的片切割和拉丝工艺痕迹,另外边缘部分还有有不规则的切割痕、沟壑对接痕和一些杂乱的打磨痕迹,玉器的厚度不一样,表面不够滑润,这些都是西周玉器的特点。”
说着话,他把玉佩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点点头道:“有股子墓葬味、土腥味,还有传世味,虽然出土的时间很长了,味道很淡。”
听到这话,老黑有些惊讶。
他当年也研究过古董,算得上是半个专家,一般来说,只有刚出土,或者是出土不久的古董,才会残存那些味道。
这块玉佩他当年随身携带,经过这么多年,气味早就消失了,老墨竟然能够闻出来。
“阁下好本领,在解放前,应该是位大人物吧?”
“刚才我已经说了,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老墨依依不舍的把玉佩放在桌子上,抬起头双眼紧盯老黑:“货物我已经验过了,可谓是极品,你开个价吧!”
老黑伸出了五个指头:“五根小黄鱼。”
“五根.”老墨神情有些为难,沉吟片刻说道:“在解放前,这玩意别说是五根小黄鱼了,就算是十五根小黄鱼,我也会收下来。”
“只是现在不比当初了,这玩意压根就卖不出价格,并且小黄鱼也越来越少了。”
说着话,他犹豫了一下,伸出两个手指头:“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老黑站起身,又掰开他一个手指头竖立起来:“再加一根,总共三根,咱们就成交。”
“成交!”老墨低头看了看那块玉佩,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