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长袖一挥。
呼——
疾风涌动,煞气四散,将包裹其中的身影显露出来——
黑冠紫袍,坐于乌云之上,赫然是陈渊的观想之相!
“观想之相杂糅了神道之花,再借登天台、祭天之法,混杂着玄黄功德之气,也去求取西岳帝君之位,即便不成,以灵窍驭使之法,也足以凝聚出堪比外丹的神道化身!更不要说,还能逼着那位帝君过来,这就是落入了我的节奏和规则,主客逆转!”
这才是陈渊如今的真正计划和目的。
你西岳帝君不是搞阳谋,四月初九登基为帝吗?
那我也立个阳谋,以观想之相和玄黄功德之气,也去登天台上祭天!
先不说能否争夺帝位,单是撕裂权柄,就够那位西岳帝君吃一壶的了,更不要说,还能借神道沸腾时,抓住机会凝聚一道神道化身!
“鹿首山条件本就优秀,又被我进一步加强,辅以‘灵窍驻神法’,以及被我炼入观想之相中的三枚神道符篆,引玄黄功德之气为引,以祭器通天,至少也能撕裂一部分帝君权柄!权柄有缺,隐患甚多,更不算真的登基,不能化西地位神庭。祂要圆满就只能来此,我只要在此等着送货上门就够了。这也是阳谋!”
陈渊拿出炼炉,一拍腰间锦囊,飞出灵石、冰晶、玄钢、花草、书册,在炉火中一转,融成七彩虹光,又自盖上的镂空孔洞飞出,尽数灌入观想之相!
虚像之中便七彩流转,有死气、生机、灵气、寒芒、遐思此起彼伏。
陈渊屈指一弹,一团明黄之气落入祭器,一并融入观想之相。
这时。
月上中天。
“要开始了。”感受着一股玄之又玄的变化,陈渊手上一晃,多了块璀璨结晶,内有云雾聚散,“这便是最后一个步骤。”一扬手,梦晶融入观想之相。
噼啪!
漆黑雷霆自那一身紫衣、道士打扮的陈渊祖师相中衍生,打在陈渊身上!
轰隆!
闷雷自观想之相内传出,与陈渊心念共振!
下一刻,紫衣道人睁开了眼睛!
噼啪!
虚空生电!
四周,忽有妙音响起。
当!当!当!
虚空钟响,传遍中土每一处。
哗啦!
百里山脉,忽而震颤,埋藏在山脉之中的五行根基立时大放光芒!
五行气息随之弥漫,身处其中的武者、修士们,都受其益,神清气爽,精力旺盛,个个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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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山君再厉害,终是局限于武道术法上,不通谋略,居然想在鹿首山中守株待兔!他在想什么?以为帝君一定会来此山?”
山脉之外,云雾之中。
夜游神正拉着无精打采的日游神,冷笑连连。
二神碍于陈渊的淫威,不敢抵近侦察,但只在山外,靠着神道权柄,依旧对山内的变化洞若观火。
鹿首山的地脉变化,几日之前就有端倪,初看还不觉得如何,可一连看上几天就会察觉!
此刻,离着几里,猛地吸一口气,便是神清气爽,神元稳固,神力充盈,好处诸多,但夜游神的里却只有冷笑。
“这么明显的陷阱,这么粗糙的布局,以为能蒙骗得了帝君?帝君英明神武,什么看不出来?别说帝君了,我都看得出来!”
随即,祂遥遥一拜,将所见所闻,传于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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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云深处,众神亦听闻。
就有个白发老翁道:“前几日鹿首山脉有变,还以为是山君神位空缺,恰逢神典气运勃发,地脉灵气自行变迁,现在看,分明是那恶徒得了消息,暗中布下陷阱!”
有个孩童模样的金衣少年,满面愁容的道:“前几日陛下还说过,鹿首山中阴阳流转、五行稳固,更有绝煞之气,算是个绝佳的登基之处,现在既为摧山君所据,不是多了几分波折?”
“无知之辈!”有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神灵冷哼一声,“摧山君自以为是,他以为他是谁?帝君除了鹿首山,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白发老翁眉头一皱:“你还敢揣测帝君的心思?”
“好了。”
温和清朗的声音响起,坐于帝位的西岳帝君笑道:“摧山君找的很准,太华山、乌焰山无法选择,鹿首山就是朕最好的登基之处。”
顿了顿,祂道:“早在几日前,朕便察觉到了他入了鹿首山,朕也猜到,他会选这座山,因为摧山君能起势,就是从斩杀了鹿首山君开始的,又岂会舍近取远?”
众神面面相觑。
就有神灵忍不住问道:“帝君既早已发现,为何不派人驱赶?万一乱了神典……”
白发老翁怒气勃发:“帝君要做什么,还要提前通告吾等?要尔等指点?”
“是臣失言,请陛下责罚。”
“无妨,”西岳帝君挥挥手,从帝座上起身,“说到底,朕能选的山,就是那么几座,摧山君无非是摆开了道场,亮明了车马,与朕叫阵,朕猜得出他的想法,是要挑衅,以施激将法,激朕去那鹿首山,与他较个高低罢了。”
“他好大的胆子!”白发老翁的怒气,几乎要凝结成实质,“敢算计帝心!”
“他的胆子自然很大,自横空出世,每战必胜,无人可当,塑造了他的威名,也助涨了他的傲慢!他这样的人,朕很清楚,自傲之下,以为能拿捏朕心,以为可以逼迫朕意,以为将神道威名打落在地,朕便要跳脚,便无从选择?”
西岳帝君的声音逐渐变冷:“赏罚恩威皆出于朕,朕要怎么做,没人能限制,也没人能测度!朕倒是想看看,当他的种种布置成空,彻底失算时,会是个什么表情?当真祭天成道,手握阴阳,他又拿什么来抵挡?”
话落,祂一步迈出,便出了神庭宫舍。
轰隆!
万里无云的夜空中,陡然间乌云密布,而后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
万丈金光在苍穹深处显现,连绵几千里!
在秦川郡、陇右郡、天府郡等大西北四郡,只要一抬头,便能见得天上异象,见到那团耀眼的光辉!
宛如夜空悬日!
其大如斗,亮如白昼!
月华之光,瞬间暗淡。
鹿首山,无论是孙正钥、平王、徐正元、摘星道人这样的大宗师,又或是千金散人、贺录、杨韵清、丘境之、曾柔娘这样的寻常修士、武者,看着这团光辉的瞬间,都是神情一荡,恍惚间窥见了一位白衣尊者,自高且长的古老阶梯上缓步走下。
飘渺而又空灵的歌声从四方传来,萦绕耳边,涤净心灵。
“神道帝君!”
几位大宗师从失神中挣脱出来,相顾骇然!
“吾等打熬了几十年拳意、道心,只是被神辉照耀,便会失神!”
一个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幽幽响起——
“神道帝君,可以说是人间顶点,自然非同一般。只不过平日里,祂们身居宫舍,不履凡尘,才不会让人察觉到,祂们与寻常神灵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众人循声看去,入目的是名道人。
归元子。
“这等人物,便是打破了天人界限,怕也难以压制,更何况神君不是一人,而是一个势力,”徐正元眉头紧锁,“若祂真要在鹿首山登基……”
话未说完。
轰隆!
天上光芒摇动,那团光辉猛然震动,随后划过长空,掠过百里鹿首山,荡起巨大狂风,吹得人人变色后,又远远离去,朝西方的天际坠落!
鹿首山上的众人猛然惊醒。
“那必是神道帝君的真身,今日是登基之时,祂亦真身降临世间!但没有降到鹿首山中,咱们守空了!”
“唉!赌错了啊!那方向,必是去往黑岭山的,唉,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居然错过了机会!”
“遗憾,真遗憾啊!但这也是咱们没这个命啊!来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
……
寻常的武者和修士难免遗憾,毕竟若能献艺于神前,得了神尊垂青,就有机会一步登天。
但孙正钥等人却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陈师居然失算了!西岳帝君没有选择此山!”
平王叹了口气:“祂若登基成功,整个西边都是祂的神庭!陈师虽然厉害,能抗衡一时,但人毕竟有疏忽之时,无法千日堤防,时间一长,难免会有疏漏。我看,不如劝他东去,去了大宁,情况会好很多,以后再徐徐图之吧。”
徐正元却道:“关键是,要去何处寻摧山君?他现下又在何处?”
轰隆!
他这边话音落下,整个山脉骤然一震!
“又怎么了?”
沉浸在失望中的武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所惊。
嗡!
他们游目四望,最后看到一轮刺目的两色光辉自远处的山谷中升腾起来!
夜空之中,因方才那神君光辉而暗淡的月光,陡然间明亮起来,照得鹿首峰上五色绽放!
“神帝既选了他处,此山为何还有异象?”
就在众人惊愕之时,一名紫衣道人自绝谷中悠悠而行,踏云乘风,潇洒恣肆!
“天风吹我上苍穹,百里鹿首一念通。若问神君何处去,碧潭花下月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