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里憋在船上,舒舒还没有厌了行程,全凭着对江宁织造府的好奇才支撑着。
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远,沿河的绿色渐浓。
终于听到跟织造府有关的消息,使得舒舒微微雀跃了一下。
等回到舱室内,她就蔫了。
她眺望京城方向。
有些想家了。
小椿见状,道:“福晋,到底还有多久到江南啊?”
舒舒摇头道:“不知道,皇上南巡是主要是为了河务而来,估摸往后这十天半月的,行程就要慢了。”
好像……
这样也挺好……
舒舒想着十阿哥的婚期就在三月初,要是九阿哥在十阿哥大婚之后南下,那说不得三月中旬之前就能赶上南巡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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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岂不是说,南巡剩下的大部分时间,九阿哥都在。
舒舒脸上带了欢喜,跟小椿道:“过了淮安府就好了,到时候扬州、苏州一路下来,都是繁华之地……”
小椿没有跟着北巡,想着今日淮安府的两位总督来朝,道:“那是不是也快到淮安府了?”
小松在旁,道:“还早着呢,这些老大人们恭迎圣驾,都要迎出八百里、一千里才算恭敬。”
舒舒算了下这里到淮安府的距离,还真是差不多如此……
*
御舟中,漕运总督与河道总督已经陛见完离开。
现下是随行的几位皇子与几位领侍卫内大臣在。
康熙跟他们提及分行之事。
圣驾南巡,巡视河工是第一要务。
一直随着船队,顺水而下,行走运河,所闻所见有限。
“明晚或后日早,换御小舟,减少扈从,昼夜前往,往阅黄河以南的几处堤防……”
大阿哥道:“汗阿玛,儿臣请旨随行!”
三阿哥、八阿哥也跟着出列请旨。
五阿哥与七阿哥没动。
五阿哥是实诚人,觉得自己说了也是白说,那就不用说了。
至于七阿哥,他带的是护军营将士,又不是侍卫处的侍卫。
既是要减少扈从,那肯定就没有护军的事了。
十四阿哥有些心动,却晓得这不是游山玩水,看了眼十三阿哥一眼,忍住了。
十三阿哥挺拔如松。
现下他还小,以后还小么?
说不得下次南巡的时候,请命扈从的皇子就换成他了。
康熙看了眼出列的三位皇子一眼,道:“大阿哥随行,三阿哥跟五阿哥奉太后舟继续南行……”
三位阿哥应了。
八阿哥依旧恭谨模样,可是脸上却觉得滚烫。
三人出列,汗阿玛点了其中两位差事。
连带着没出列的五阿哥,汗阿玛都提了一句,却是略过自己。
直到跟着哥哥们退出去,他心里都沉甸甸。
自打初八他追上南巡队伍,汗阿玛就没正眼看过他。
这是气还没有消……
他有些茫然,感觉很无力。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康熙自是看到几个儿子的反应,也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八阿哥这里,他确实还在生气。
多少有些迁怒在里头。
安郡王不仅没有上请罪折子,而且还没怎么约束八福晋。
康熙昨日得了京城各王府的消息,看到这条就不大痛快,连带着八阿哥都觉得烦。
等到用了晚点,康熙就望向梁九功。
今儿是有去信呢?
还是回来的信呢?
康熙不会觉得自己不该看儿子的信。
不孝子,请安折子也没见他上的这么勤。
梁九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道:“九阿哥的信到了。”
说着,递了一封厚厚的信上来。
康熙接过来,也是真有些不放心京城。
十阿哥的婚期剩下不足一个月,也该忙起来了吧?
听说九阿哥这些日子打发人去了不少次内外馆,好像收了不少银子,还预定了好多羊毛。
虽说路有些偏,可勉强也算是正事。
康熙心情不错,打开信来,翘了翘嘴角。
可是看着看着,他却是没有往日看信时的欢快,嘴角也耷拉下来,脸上阴云密布。
梁九功在旁见状,头压的越发低了。
他早就担心会有今日这样的情形了。
九爷不会傻乎乎的在信里抱怨皇上吧?
那样的话,皇上可真要恼了。
康熙忍了怒火,看到最后,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岂有此理?!
他晓得八阿哥爱面子,打小就比旁人要强。
这不算什么毛病。
从老大开始、老三、老四、老七,差不多都是如此,不独八阿哥一人。
可是因为自己日子过的稀烂,就要搅合的兄弟家日子也过不好,这是怎么想的?
损人不利己!
简直是可恨。
康熙想的更多些。
是单纯的损人不利己,还是因郭络罗氏的缘故,对兄弟生了埋怨?
九阿哥与他打小一起长大,对他这个哥哥也是掏心掏肺的,都能怨恨上,那自己这个汗阿玛呢?
康熙将信撂下,吩咐梁九功,道:“拿下去封好,明儿给九福晋送去。”
梁九功应了。
康熙觉得意兴阑珊,道:“往后九阿哥的信不用抽了!”
九阿哥的信,包括给九阿哥的信,还有九阿哥来的信。
即便是饭后看,他也觉得堵心。
八阿哥是不厚道,可老九这叽叽歪歪的劲儿,也不讨喜。
自己浑浑噩噩的,分不清好赖,兄弟提点了,他还傻乎乎的往里撞。
结果弄清楚了,也没想着怎么出气,只晓得跟妻子抱怨。
最后一页纸皱皱巴巴的,还有泪痕。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也不嫌丢人……
*
次日一早,舒舒就收到了九阿哥的信。
这扎实的分量。
舒舒还没看,就笑了。
她带了几分迫不及待,打开来看了,却是看的眉头直跳。
这算什么?
美人计?
舒舒心里发堵。
她想起了初八那日在行宫外校场见到八阿哥的情形。
当时她看到八阿哥望过去,结果八阿哥移开眼,避开她。
她还以为是八福晋那些胡话的缘故,让他对自己退避三舍。
原来是心虚?
舒舒的视线落在信封上,带了冷笑。
如此小气的算计,康熙会怎么看?
堂堂皇子,行事类妇人,这样人还想要惦记储君之位?
做梦!
舒舒将信收好,脸色多了冷肃。
船马上就要启动了。
她没有着急回信,而是望向船舱外头,看着岸边的青翠。
得想个法子“礼尚往来”。
“九嫂……”
是九格格来了。
舒舒收了脸上阴霾,又是懒洋洋的模样,起身迎了上去。
九格格刚从太后处回来。
“刚才五哥来说了,要分行,路上会不会停泊的时间多了……”
九格格叽叽喳喳道。
舒舒心里晓得,可能性不大。
分行是为了不大耽搁南巡船队的速度。
要是停停走走的,那圣驾就不需要坐快船离开船队去巡视河工。
可是见九格格满是期待,舒舒也跟着配合道:“要是那样就好了。”
九格格吐槽道:“现下不盼着行宫了,可是总不能老在船上。”
南下的行宫那么小,还不如在船上住得方便。
舒舒笑道:“到了江南就好了,肯定要驻跸地方,不会猫在船上的。”
当天下午,船队泊临清。
圣驾就换了御小舟,随行几艘小战船,与船队分行。
临行之前,几位皇子过去送行。
康熙的视线终于落在八阿哥身上,多了几分打量。
八阿哥握着拳头,竟是带了几分紧张。
他仿佛想起自己十几年前第一次在上书房被皇父考校功课的情景。
那是第一次皇父越过其他皇子阿哥,将目光驻足在他身上。
眼下是要训斥,还是……
八阿哥忐忑不已。
康熙脸上澹澹的,吩咐道:“八贝勒明日动身,先行一步南下,检查各地行宫、行在接驾事宜!”
八阿哥心中带了狂喜,脸上忍了激动,朗声道:“儿臣领旨!”
汗阿玛肯派差事下来,是不是前头的事情就算过了?
这会儿,自己可要办得妥妥当当的,不辜负汗阿玛看重。
旁边几个皇子阿哥,脸上都露出羡慕来。
就算累些,可是却不用拘在南巡队伍中……
太后这边,目送御小舟离开,面上没露出什么,却是开始茹素。
她也没有招呼小辈过去一起吃。
每日例菜里的荤菜,就都分着赏赐下来。
九格格见状,都带了不安,私下跟舒舒道:“汗阿玛轻车简从,这样妥当么?”
舒舒只道:“有大阿哥在御前,还有侍卫们跟着,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她心里想的是八阿哥。
之前被康熙无视,怎么又得了差事了?
还是在九阿哥来信之后。
康熙到底是怎么想的,舒舒居然猜不透。
这就是帝王心术么?
五福晋这里,倒是没有去操心圣驾安危,而是有些迷茫。
这一日,她过来,跟着舒舒私下念叨着。
“皇上待的皇祖母的孝顺都在我们眼中,皇祖母也挂心皇上,彼此跟亲生母子无异……”
其他的话,五福晋没有说。
舒舒看了她一眼,晓得她是想到五贝勒府的大阿哥。
可是不一样。
康熙与太后不单单是庶子跟嫡母的关系。
最主要的是,康熙失母,太后无子。
两人是嫡母子,也是养母子。
换了五福晋与他们家的庶长子,旁边还立着个得宠的生母在。
舒舒就道:“五嫂现下喝的什么茶?”
五福晋面上多了羞涩,道:“就是弟妹说过的桂圆红枣茶……”
这是妇人宜喝的暖宫茶,备孕的时候可以饮用。
舒舒现下喝的,也是这个。
舒舒想了想还有十来天出服,现下真要那怀上了,这日子也拉开了。
她就摆摆手,打发小椿她们道:“你们也别老猫在船上,到码头上转转……”
等丫头们都出去,只剩下妯里二人。
舒舒才小声了提了子宫的大概位置。
这个时候不叫子宫,称胞宫。
想要求子的话,敦伦后要垫着枕头,而且要延迟要水的时间。
最少要等到半个时辰,再做清洗。
五福晋开始还羞臊,听到最后却是脸色泛白。
她素来爱洁,每次夫妻同房后,都要里外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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