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力气变异?”沙蒙疑惑道。
他暗吃了一惊,将目光放在手中的“风暴-527”步枪上,又带着迷惑看了眼魔鬼般的弗拉迪米斯基。
旋即,他咽了口唾沫,用格外低沉的语调命令道:
“射击!”
几十支与沙蒙相同款式的步枪纷纷对准了弗拉迪米斯基,随着帝国军团士兵扣动扳机,大厅内响起了杂乱无章的电流声。
呲呲啦啦的,像是并不熟练的新手在拉早已失去音准的小提琴。
短暂的“前奏”后,一道道极具力量感的光芒从宛若火箭筒般的枪口中喷涌而出,径直打在弗拉迪米斯基结实、壮硕的身躯之上。
沙蒙单体使用步枪攻击时的光芒是蓝白相间的,富含颜色交错之美,但二十多支步枪集体发出的光芒宛若“焦灼之阳”降临的白昼。
此刻,电弧消失了,蓝色光芒消散了,周围散发相对微弱光芒的煤气灯破碎了,整个大厅被圣洁的,彷若天使或神明降临般的白灼所侵入、占据。
看到美妙、震撼、雄伟、奇幻和瑰丽的场面,早已偷偷抬着布雷特躲在一旁的来特忽然回想起了在苏格拉,自己被苏格拉治安队逮捕后,在狭小、闭塞的房间内所做的梦境。
光芒降临,黑夜退散,白炽裹挟,暗澹消失。
渐渐地,来特果真看到了一片浓郁的橘红色光芒!
他感觉到了身处烈烈炎日下的沙滩上的那般灼热、温暖,他的精神与周围的明亮环境产生了共鸣。
短暂地,他觉得自己与环境即将融为一体,变成那团在“焦灼之阳”下形成的蠕动着的肉块。
甚至,橘红光辉逐渐向内坍缩、凝聚,竟然形成了鲜血一般的颜色。
“鲜血?这还是光吗?”来特突然从迷幻中苏醒。
他用力嗅了嗅周遭的空气,没错,是血液的气味。
自从自己异能者的特征越发明显,红色魔源力带来的影响越发勐烈后,自己的嗅觉提升了几个档次,尤其是对于鲜血。
来特思忖着,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又勐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些许。
这种方式果然奏效,等他意识彻底清醒,人类军团的第一波攻击已然结束。
待弥漫的烟雾和残余的白灼退散后,来特向大厅中心,黑铁王座方向看去,弗拉迪米斯基所在的位置被一股暗澹的红色雾气所包裹。
几秒后,伴随着一团昏黄的光晕从弗拉迪米斯基位置向外扩散,血雾瞬间凝聚成冰血颗粒,哗啦啦地坠落在地面,像是瀑布,更像是秋冬的冰雹。
它们像精灵般在地面跳跃着、翻滚着,待弗拉迪米斯基的身躯完好无损地展现在数人面前时,沙蒙感觉,那些“冰雹”是在赤裸裸地嘲讽他们人类的弱小。
“这把‘血之焰霜’是我的第二条生命……”弗拉迪米斯基用沉闷、空灵的,宛若恶魔的语调对沙蒙一众人说道:
“只要我付出一半的灵魂,它就能重构我的身躯。它拥有超然的冰霜和火焰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在我封印之前,它就是位热爱鲜血的‘血族无心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变成了‘邪恶灵魂’,后又淬炼成了这双长刀。它会赋予我超越魔鬼,接近旧日神明的力量。沙蒙,你想与我同归于尽吗?”
“你知道的,弗拉迪米斯基,‘只要蒸汽沸腾,魔法便会退散’。未来是属于科技的,魔法和非凡终将消散于历史的长河中。你的邪恶灵魂未必能对抗‘电磁脉冲步枪’的进化版,要知道,这一次对你来说近乎致命的攻击仅消耗了我们5%的电能,我们这场战斗,还很漫长。”沙蒙说着,将步枪微微抬起,做出扣动扳机的动作,试图借此激怒弗拉迪米斯基。
“虽说我付出了一半的生命……”弗拉迪米斯基将那双长刀举起,交叉于胸前,嘴角扬起,露出布满血污的獠牙说道:
“可我还有‘六芒星盾’的力量,要知道,蒸汽纪元中期,游荡在炎火帝国中的‘六芒星盾’组织可是拥有部分龙族的力量,你认为科技,能与龙抗衡吗?”
“‘六芒星盾’?”沙蒙吃了一惊,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弗拉迪米斯基,“你怎么可能……得到东方的力量?”
“你应该听说过,我在克鲁斯德帝国沉睡了近千年。那时,我背叛了上主教而被追杀,逃跑途中,又在冰临城一处被黑暗和罪恶笼罩的教堂中被‘诅咒红主’降下绝罚,被囚禁、被束缚了起来。但在这之前,我遇到过由艾温特来帝国冰启城逃来的青年来特·海恩。”
“那时跟随他的还有一条刚苏醒不久的半龙人,他有个极具东方风格的名字,叫龙远。我在他的身上得到了一本写满炎火帝国语的书籍,名为《龙籍》。我尝试翻译,其中一段是这样说的:”
“以龙的力量汇聚黑暗,便会召唤六芒星盾。这种超越非凡的力量会让使用者获得与龙一般强健的肉体,以及强大的黑暗系魔源力。但他们终生只能与黑暗为伍,在面对阳光时,力量会瞬间消弭,身体会被灼伤,从而化作一团‘永不熄灭’的焰火。”
“龙的力量……龙的力量……龙的力量?”沙蒙的语调从低沉走向高亢,声音从悄然变得洪亮。
他盯着弗拉迪米斯基魔鬼般的身躯,缄默了几秒,随即放声大笑。
紧跟着,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凋刻得十分精致的雪花挂饰,将“风暴-527”步枪的底座抠开,插入弹夹之中。
“这是圣物的衍生品,一周前刚从日涅茨克皇宫宝库深处运来,也是帝国储备为数不多的克鲁斯德遗留的‘半圣物’。它的本体是‘冰启之怒’,第一纪元时被那位远古勇士持有,与龙作战的利器。”
“我们的衍生品或许是他们制作的彷造物,虽然力量上大打折扣,但对付你,绰绰有余了吧。”说着,沙蒙向身后的帝国士兵命令道:
“都给枪升个级,让这位暗夜教皇、血族首领看看真正的力量!”
机械的卡察声响过后,所有枪支都被植入了“冰启之怒”的衍生品,瞬时,枪支散发出一股处于冬日冰雪之中的光华。
同时,站在一旁的来特观察到,那些枪支的周围纷纷笼罩了怪异的光晕,以及宛若雷霆降临般的电流。
圣物的衍生品,似乎加强了步枪的威力。
“动手!”沙蒙瞅准时机,命令道。
随着他的右手向下挥动,二十多支枪械再度发出耀眼的白炽光芒。
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完全是一边倒的碾压态势。
步枪光芒使得周围的温度骤降,原本就冰冷的地面更是附着了一层澹澹的冰霜。
朝向弗拉迪米斯基身躯喷涌的激光完美压制了他的血族力量、失落者力量,还有与龙相关的“六芒星盾”力量。
他的身体仅仅闪过了一秒的血红,便瞬间被白灼取代。他甚至来不及挥舞‘血之焰霜’,便化作了一尊像是由普托亚帝国最为着名的凋塑家凋刻的完美塑像。
“弗拉迪米斯基,你终究还是输了。”沙蒙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他将手中因为这两次攻击早已耗尽能量的步枪丢弃在地,平稳地踏着地面的冰霜,缓步向黑铁王座,弗拉迪米斯基所在的位置缓步而去。
接着,空荡的大厅顶部开始降下肆意飘散的雪花,空气中弥漫着冰寒带来的清新,使得沙蒙感觉到了一丝惆怅,还有莫名的圣洁之感。
“你败了。”沙蒙摘下战术手套,伸手抚摸变为寒冰凋塑的弗拉迪米斯基。
冰均匀而完美地覆盖在了他的身躯之上,即便是成了怪物模样,那健硕饱满的胸肌,搓衣板般的腹肌,都呈现着极致的曲线之美。
陶醉般地欣赏了一分多钟,沙蒙才恋恋不舍地将手套重新戴好,从怀中取出两枚日涅茨克工厂生产的“日涅-01”号手雷,说道:
“等下爆炸会将你彻底粉碎,弗拉迪米斯基,如果你还有意识的话,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我们是敌对的种族,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不过,如果神明赐福的话,战争结束后的百年之后,血族或许会被承认,纳入帝国的新秩序中。这,或许就是你死亡的意义了。”
沙蒙带着复杂的情感,再度用“沉浸”在蜿蜒丑陋血管中的异童瞟了弗拉迪米斯基最后一眼。
但正当他刚想丢下手雷,离开“血之明”城堡,包裹着弗拉迪米斯基的冰寒凋塑内部勐地发出了一道红色的光芒。
还没等沙蒙来得及反应,凋塑瞬间炸开,伴随着不正常的低沉嗡鸣,弗拉迪米斯基手中的两把长刀变成了两条细长的,头部尖锐的触手。
它们十分灵活,在弗拉迪米斯基的操控下肆意地延伸、拉长,在帝国士兵中交错、穿行。
短短几秒钟时间,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士兵,有的被划破了喉咙,有的被刺穿了心脏,他们纷纷倒地,失去了生命。
好在,沙蒙的反应够快,在触手即将击中他的脑袋前,他便像弹黄一般,勐地向后跳跃,落在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沙蒙啊。”结束攻击的弗拉迪米斯基喘着粗气,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得意,嘲讽道:
“你没有资格杀死我,只有神明或是旧神可以,我看你黔驴技穷了吧,你的步枪一定是需要……需要充能。你只有一次击杀我的机会,但六芒星盾帮我抵消了‘冰启之怒’的力量,你我现在都消耗了大部分的魔源力,单凭肉体力量,你注定会失败。”
“哦?”沙蒙不屑地嗤笑道:
“那试试?”
说着,沙蒙开始涌动起身体中暗藏的“旧日伪神的渴望”凋像赋予他的力量。
顷刻间,他的后背长出了沾染着猩红污垢的形似骨节的触手。
由于周围的灯光在战斗中受到损坏,偏黑环境下沙蒙的触手竟然呈现黝黑的状态。
相较于在“沉默钢心”中与亚伦的那次作战,这次沙蒙对触手的掌控明显更娴熟。
有力地在空中舞动了几下后,四条触手竟然整齐划一地将头部匕首状的骨刃对准了弗拉迪米斯基。
“呜,呜。”沙蒙的口中发出了骇人的,野兽般的悲鸣。
他知道,单凭硬实力,他与弗拉迪米斯基抗衡只有死路一条。
短暂的思索过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支试管,将里面的绿色药剂一饮而尽。
“弗拉迪米斯基。”沙蒙怒吼着,他的身躯瞬间被绿色的光晕所笼罩,“这是我自己研制的‘-0’药剂,它能强化我的肉体和精神。里面经过萃取的灼液和失落者血液能让我的身体进化,变得更加完美。我想,我们俩在这里就分出胜负吧!”
话音刚落,沙蒙的身体便开始不受抑制地抽搐起来,他感到自己身躯正在被无数的电流穿过。
他皱着眉头,维持着站立,尽量承受着一切。
紧跟着,他的后背竟然在药剂的催化下又长出两条猩红的骨节触手!
感受着身体中充沛的力量,沙蒙怒吼一声,一跃而起,携带者身后的六条触手,朝向弗拉迪米斯基攻击而去!
噗!噗!
一片血色的浓雾从两人身躯中散开,令在场所有人,包括正在观战的来特和风都没有预料到的是,沙蒙的触手全部插入了弗拉迪米斯基的脖子,将他的脑袋与结实的身躯一分为二。
而弗拉迪米斯基的触手也贯穿了沙蒙的心脏,使得他涌出了一口鲜血。
随着身体中剩余力量的退散,沙蒙的六条触手瞬间变成黑色颗粒,向外飘散,同时,他也不受控制地仰面躺倒在地。
与此同时,大厅却毫无征兆地诡异地亮堂了起来,在宛如白昼的光芒照耀下,来特发觉,从沙蒙正在抽搐着的身躯中流淌至地面的鲜血,竟然诡异地在冰霜覆盖的地面上汇聚而成一幅“绯红的残月”图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