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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法事

    是夜。

    乞流工厂,厂长办公室。

    一盏台灯是唯一的光源,照亮墙上的红字标语,“晚十点后禁止用电”。

    白脸面具的二伯郎,与黄脸面具的歪嘴灵童视而不见。

    二伯郎语气森冷,“施海啊。”

    他的脸整个被面具遮挡,表情不得而见,但光听语气,他的心情很坏。

    歪嘴灵童接过话头,“明天记者还会来围着,这几天的船,都出不去了。找几个枪手杀几个?警告他们一下?”

    二伯郎的吊梢眼横过去,“你痴的,不看报纸的嘛?广府林白案死了一个记者,去围堵柳帅的记者更多了。这当头杀几个记者,怕他们不知道我们这有猫腻?”

    歪嘴灵童冷哼道,“那你说怎么办?”

    二伯郎面具底下传出来磨牙的声音,强忍着燥气,“不能怎么办。等吧,等风头过了,再办公事。”

    歪嘴灵童不满,“就这么算了?”

    他晓得二伯郎的性子。心胸狭隘。

    果然,二伯郎阴鸷地笑道,“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施海,断松手?好大的名气啊。练气七层的武林高手?呵呵……开导开导他,给他点教训。”

    歪嘴灵童歪了歪头,“谁去?”

    “我怕一个没忍住宰了他。你去。”

    歪嘴灵童没废话,“好。明晚。”

    练气士,每三层一个坎,四层阴阳气刻数大幅增加,七层罡气护体。

    尽管可以借助阴兵阴甲击杀饿鬼,但高阶练气士,于武道上,没有一个真正的弱手。至少也是沙坪光那个层级,沙坪光困于练气三层,是因为年弱体衰。

    诸多因素相加,尽管练气士在战争中是不值一提,但是在捉单厮杀中,堪称强力。

    真要正面对上,歪嘴灵童不一定就是练气七层练气士的对手。

    练气七层以上的高手,哪怕榷运局,也没几个,个个有名有姓。

    但既然敢放言给施大海一个教训,他二人自也不是狂妄自大,空口白话。

    窝在沙发里,二伯郎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

    霸道,刁毒,诡奇。

    力量不是只有一种。

    歪嘴灵童正面对上不一定是施海的对手,但手段诡奇,给施大海个教训,然后全身而退。

    仅仅如此的话,易如反掌。

    …………

    夜间的雨到半夜就消了。

    东天角上,太阳才刚启程,银红的天色渐渐向西边薄淡了下去。成了一种淡青的颜色。

    又是晴朗的一天。

    西晋路上各路摊贩的吆喝声,人力车夫车把上的车铃,西水河上哗啦啦的起帆声,渐渐连成一片。

    吴青与施大海一夜的工作到此为止。

    告别了施大海,吴青向榷运局的方向走去。

    施大海了一个懒腰,目送着吴青的背影融入人流中。

    他笑了笑,喃喃自语道,“老沙啊老沙,你难得没看走眼一次,却塞给了我当徒弟。”

    尽管没有将吴青对战武尸食鹤的全程看下来,但施大海心里对吴青的印象,一个武艺出众是跑不掉了。

    十二山级的肉身鬼,生前还是一名出色武师。能将其搏杀掉的凡人武师,不多。

    这在当时,着实震惊了一下施大海。

    尽管这徒弟有些小心思,但在施大海眼里,这无关紧要,听话就好。到目前为止,吴青就很听话,肯干。

    武艺好,听话,肯干。

    能顺利渡过试署期,被实授的盐务巡警,大都如这样。

    有一点,施大海从来没有和吴青讲过。

    能够顺利渡过试署期的新盐务巡警,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即使有带教师傅的帮衬,但缺少玄秘手段的试署期新警,面对各种诡异,难免会死得莫名其妙。

    原因很多。新警的自以为是。遭遇的邪祟,其手段的不确定性。或者更干脆地连带带教师傅一起下落不明。这种例子不多,但也不少。

    譬如上一组水西夜间巡警,就死得无影无踪。施大海被支来水西,除了能力出众,外派到乡下太浪费之外,也有要查一查此案。不过目前还没头绪。

    “只是通过率低这种事,就没必要讲给新警知了,要不然给他徒加压力不是。”

    施大海拖沓着皮鞋,每迈出一步,脚后跟得在地上拖出老远,灰尘被带起,灰扑扑地一直跟在他身后。他走的不慢,但怎么看怎么别扭。因为模样懒散。

    正常来说,他一早下班后,用过早点,歇一会,就会去寻个三等妓院。

    不是一二等妓院,一二等妓院太贵。

    也不是四等妓院,四等妓院太惨。

    按理说他官俸不低。施大海不是新巡警,官俸的发放比轶一等科员,每月五十多块。还时常有礼金酬资。但他一月该有三十天宿在妓院。

    照他这种花法,别说一等科员,怕是只有一等科长才能每日在高档妓院过夜。靠的还不是俸禄,是官衔。

    而且虽然施大海没结婚,但不是没有家人,有一老父,住老宅里,靠他俸禄过活。只是他不常回去。

    综合比价之下,三等妓院,于他最适宜。

    公口巷,翠香室。

    “施爷,您来啦?”翠香长的一般,但是嗓子甜,善解人意。

    施大海也常光顾。但施海和别的窑皮(妓院常客)不同,他不干那事,光聊天。翠香就也喜欢这位差爷。

    毕竟这种事做多了也腻。

    没比妓女更腻这事的了。

    施大海笑眯眯地搂了过去,耳朵却抖动了下,才扎进翠香室大门的脑袋一个后仰,偏头向翠香室隔壁屋眺去。

    木门半遮半掩,一个穿巡警制服的秃头男堵着门,门后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尖叫声。

    很凄厉。

    施大海眼神一冷,问翠香道,

    “你这隔壁是?”

    翠香的神色有点不自然,“新搬来一对小夫妻,估摸着是外埠人,不熟悉咱们这片情况。”

    不熟悉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个公口巷,全是妓室下处。

    施大海松开翠香,退步出来。

    翠香叫道,“爷?”

    施大海回了一个笑脸,“等会来。”

    说着走到隔壁屋前,门页后的秃头巡警满脸横肉,非善类,觑了施大海一眼,看见施大海身上的制服,说不上冷淡还是热情,

    “这位朋友,我们所长在里头抓私娼,补妓捐,您去别处逛逛?”

    大乾民国的妓行,是合法行业。合法行业,就得交税,妓行的税,叫妓捐。

    私娼就是没有取得证件的妓女非法营业,不上税的。就常常会被余江巡警厅的巡警查处督罚,迫使其补缴妓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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