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找扒犁不用去学成家,来俺家就行,俺家新做的大爬犁。”
陈凌刚驮着三个孩子往南边走,经过打麦场没几米远的时候,陈宝栓就追了上来,喊道。
“啊?你家有新爬犁?你知道今年下雪啊?这么早准备了新爬犁?”
陈凌对于这一点还是比较奇怪的。
“哎呀,没有,俺们父子俩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算命先生。”
陈宝栓笑着摆了摆手。
“就是之前你找俺达做家具么,你家的那些都是好木料,剩了好多你也不要,俺达闲着没事就又打了些小玩意。
这爬犁是当时实在不知道弄啥了,俺当时想着以后下雪了玩的……
嘿嘿,你也知道,俺这两年在这玩的东西上面,没少赚到钱哩。
等那些城里人再来的时候,俺想着冬天碰上了下雪。
用这东西载着他们出去溜达。
每个人坐一趟五毛钱,一个大的爬犁能挤上去十个人。
那就是一趟五块钱,多赚钱呐。”
“好小子,倒是会想主意,那你这两年可得把牲口喂起来,要不然大爬犁没牲口拉可不成。”
陈凌对陈宝栓的这些赚钱法子倒是不以为意,只是说:“走吧,我倒要去看看你这大爬犁有多大。”
“嘿嘿,正常大,正常大,也就一丈多点。”
陈宝栓看到陈凌好奇,挺骄傲的,觉得自己终于有东西也能让富贵吓一跳了。
“好家伙,一丈多,你小子行啊,一丈多的木杆子做爬犁,那可就不只是能做十个人了。”
陈凌很惊讶的说道。
来到陈宝栓老宅,也就是陈三桂住的老宅这里。
陈凌见到了那个大的爬犁。
简单说就是用两根一丈多长的木杆,一端用火烧烤,使其高高翘起,用作辕子。
另一端触地平直的部分钉上横杆,加上支柱,做成车厢,可以坐人,也可以装货。
有辕有底,无轮毂,靠两根光滑木杆在冰雪地上滑行。
这就是能在冰雪上轻松滑行的爬犁了。
只不过越大的爬犁,越是需要大的牲口来拉。
还有一种人拉的爬犁。
在下雪天拖着行走即可。
只需要八十多公分左右长的木杆来制作。
非常轻便以及小巧。
当然了。
他们这边的山里用的,都是很大的爬犁。
就是为了防止寒冬腊月,大雪封山的时候出不去。
能用爬犁去县里备上年货等用途。
这种大的爬犁,就好比王聚坤家的那种。
即便是比陈宝栓这个小,很多人家也不会去搞这个的。
一是没能力,没手艺。
二就是没钱了。
是啊,这年头乡下人连做这个爬犁的钱都没有的。
王聚坤家的这种之前有大白马和爬犁的,那都是条件很好的人家了。
一般人冬天用到爬犁,也只是去王聚坤家借,然后再去别的人家借牲口。
东家借完,借西家,东拼西凑的才能把事办了。
“富贵,你要用爬犁啊,这个是宝栓央着让做的,又大又沉,别的没三五个人弄不动,也就只有你能用了。”
陈三桂听到动静,裹着破旧泛黄的羊皮袄子走了出来。
过完年后。
曾经打扮干净,沉稳老练的陈三桂,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之前吧,儿媳妇虽然不懂事,但再怎么说,儿子改过来了。
挣钱也多了。
眼见着日子要好起来了。
儿媳妇居然跑了。
村里难免说三道四的。
人活一张脸嘛,村里的人,或者说一辈子生活在乡下的,尤为在意这些。
想法多了,每天忧心发愁,这人的状态,不用多说,肯定会不受控制的憔悴苍老下去。
“叔啊,别发愁,也别忧心,宝栓找下家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陈凌一般不跟别人随便拍胸脯的,但是现在村里一般的实在人家,陈凌都会允许他们打着自己的名义,和自己关系不错,沾亲带故的来讨媳妇,找婆家。
就不用说陈三桂一家了。
“啊,这怎么行,还要麻烦富贵你……”
陈三桂一听这话,先是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儿子啥样他知道的。
他都扶不起来。
让陈凌帮扶?他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脸。
“好了,叔,不要多说,你每天乐呵呵的,把身子骨养好,就等着抱孙子吧。”
陈凌把手一摆,啥话也不多说了。
一个人扛起爬犁就往外走。
“爸爸,猪猪。”
睿睿跟着两个小姐姐站在门外的石头墩上,指着不远处的破落小院子说道。
“好了,今天不去看猪猪了,咱们去做爬犁,看,这么大的爬犁。”
陈凌知道儿子说的是陈永胜家的猪圈,之前溜进去了一头獠牙都已经泛黄的老野猪去交配。
后来还是让阿福阿寿去驱赶的。
睿睿老听到别人说,就对这个地方记得很清楚。
“好,骑大马,驾驾驾。”
“对喽,让大马拉着咱们去玩!”
陈凌赞赏儿子的聪明。
“那还要喊老鹰跟着吗?还有狗狗们都一起出去呢,叔叔!”
小栗子喜欢带上所有小伙伴出去玩。
“好好好,这么大的爬犁,带你们玩个痛快。”
陈凌哈哈一笑,嘬唇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不一会儿,村里小学这边,小青马来了,黑娃小金来了,二秃子也带着两个跟班在这边的天空中盘旋起来。
“哇哇哇,爸爸真好。”
睿睿高兴地又蹦又跳的,他这段时间可是跟着小栗子学会了很多感叹词。
“好了,不要喊叫,咱们从村东边绕出去,不然你妈妈看到咱们这么大阵仗出去,肯定要说咱们了。”
陈凌表情严肃的警告道。
“嗯,咱们不带妈妈,嘻嘻。”
睿睿贼头贼脑的压低声音,笑嘻嘻的对着小栗子和丫丫挤眼睛。
“对,我妈妈她们也好麻烦的,不带她们玩。”
小栗子举手赞同。
“富贵,你们去藤河乡回来的时候,记得带点猪肉回来,都说今年天暖,杀肉少,俺听说现在猪价便宜得很,一斤只有四块钱左右。
连牛肉也便宜,城里卖六块五,乡里应该更便宜。”
陈宝栓说道:“喜子跟俺达这阵子心里压着事,不太舒坦,给他们弄点肉,好好补补。”
“好。”
陈凌拍拍他的胳膊,把爬犁给小青马拴上,就带着娃娃们登上爬犁,向着藤河乡赶去。
九八年了,今年这个年份是有点怪。
多地有洪水发生不说。
年初和年末的事情也不少。
年初就是陈宝栓刚刚说的这样子,很多物价不稳定,起伏很大。
比如蔬菜很贵,但是肉价又一直在降,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年中洪水过后,年末又出现了各种国企减员下岗失业等事件,但是偏偏到了年末,物价又飞速涨了起来。
那物价都有了千禧年后的几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