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东宫没继续问,他也是有老婆的人,显然被某种不和谐想象震撼了。
缓过劲,他的眼神里面除了同情,还多出一份强忍的笑意。
“如此看来,你也不容易,谁让你是探花呢?”他伸手拍拍我的肩头,力持镇定道,“皇姑母偏偏欢喜你,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说完,他很没良心和义气地咧开嘴。丧。
我开始后悔找那个说辞了。
东宫乐呵呵地,他大概认为我不会因为他的取笑而受到伤害。实际上,如果我是男的,被他一笑肯定更郁闷。
就算他真是好友,那也是损友,还是高高在上的损友。这种感觉其实不会好。
东宫热热络络地对我说:“唉,早知道就等你先解释一下再动手,还痛不?”
我心里还闹着别扭,受宠若惊地表示已经没事了。
“原本子音知道了你和皇姑母的事情,是不让我来的,早听他劝就不会这样冒失了。”东宫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自顾自踱开去,道,“说实在的,思前想后,觉得皇姑母不是秦晏中意的类型。我还以为你与皇姑母私下约好,用这法子阻止她嫁去关外呢!”
他言出无意,吓得我毫毛倒竖。“我不过是在琼林宴上见过长公主一面。皇城禁卫森严,哪有可能私下与长公主相会呢?”
“说得也是!”
比起表忠心,陈述硬件上的矛盾更有说服力。简单讲,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比拾金不昧说得通一些。
我给东宫倒茶,说:“三公子,其实一直想请您帮个忙,被这事耽搁了少许时日,所幸现在还来得及。”
“何事?”
“齐师爷的去向,您也看见了。夏县事务他是驾轻就熟。日后三公子回京,能不能把齐师爷留下?”
东宫想了想,觉得不对劲:“留下做什么?难道你不一同回去?”
“我进不进京,与齐师爷的去留。也是两回事。”我对他说,“秦晏的意思是,让齐师爷留在夏县做师爷,辅佐下任知事。这样一来,齐师爷的满心抱负,也能得以施展了。”还可以跟孙娘子共建小家庭,落户生根来着……
“说得有理。那把他留下吧,你安排安排住处就好。”东宫挺通情达理。
“那我先问过他的意愿,没有异议的话,再跟三公子说一声,这人就作为夏县长吏报上去了。我看_”
齐云天当然愿意。
于是我按答应他的那样去做,替他提亲说好话,他也挺有诚意地拿出(从东宫那里赚地)银两铜钱助阵,在双重攻势下,孙娘子的婆婆终于松口,答应孙娘子改嫁。
订亲那天傍晚时候。一大群人涌去仙家岗,把原本给齐云天修的墓平了,墓碑敲碎,免得不吉利。村里摆了数十席酒,全是孙娘子打主力做的菜。大家多是穷人,不需要案桌,放满菜肴地草席从村头一直铺到村尾,热闹得很。
当然。女方身上的官司缠着,亲暂时还不能结,只能订着先。
吃完订亲酒,我回头想起帛阳,琢磨了一下:帛阳要是有孙娘子十分之一的能干。那隐姓埋名出来,也一定有人要的。不过现在她除了是公主以外,暂时还没别的亮点……
再琢磨的话,东宫除了是太子以外,大概还能打猎吧……
“在想什么呢,笑得这样奇怪。”帛阳抬眼望望我,低头继续做针线活。丝毫不觉得她深夜出现在我屋里是不对的。
不仅如此。她还有意见呢。
“唉,小小年纪就喝得这样大酒气。”掩住鼻子,她不满道,“往后应酬多起来,还怎么得了?酒肉都是伤身之物哪!”
我从不会醉酒,清醒得很,也没觉得那些酒水怎么伤身。\\\\\\\\\\\\(这样不好。)不过她是长公主,爱怎么抱怨就怎么抱怨吧,我没那兴趣跟她拌嘴。
见我自己打水洗漱,她却又觉得被忽略了,道:“驸马,你在听吗?”
我点头。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瞧,整个屋子都是酒地气味,”帛阳皱皱鼻子,突然惊叫,“啊,莫非你平日也饮酒?”
“没,平常日子滴酒不沾。”我老老实实地报告。
除非是几个好友拖出去喝喝,但那满少见的,何况在太学喝多了还会被师长训斥。
“不酗酒就好,”帛阳松了口气,继而又想到,“那你会不会去赌坊闲耍?”
我摇头。
“花街呢?”
再摇头。
“带友人回宅邸居住?”
回忆了一下,摇头,我都是送人家去会所住的,我可没领人回家同吃同住的习惯。
问过这些,帛阳貌似放心,嘻嘻一笑,继续做她的女红。
我悻悻撑着脸,和衣半躺:调查未婚夫有无不良嗜好是没错,可早几天你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话说回来,这么一数,我真是十佳老公的典范啊,要不是矮了点,应该也算抢手货吧?
刚迷迷糊糊要睡着,突然感觉帛阳从外屋进来了,急忙强打起精神警戒。
足踝一暖,竟然是她把我的脚提起来半尺,用不知是布匹还是什么玩意贴在上面。
“长公主?”我被那触感吓了一跳,想到是她,不便翻过身踹开,只是轻声询问,“这是……”
“呵,没什么。”帛阳轻笑,“足弓真是小巧,都能羡煞众多宫娥了。”
放手放手,我好想喊非礼。
别扭地起身。把双足收回衣袍底下,我尴尬地笑笑:“长公主,请问您手上的是什么?”
那叠奇形怪状的布!
又厚又窄长,怎么看都像是一大叠薄饼。或者一摞卫生纸……
她刚才就是在忙着把这堆奇怪的东西缝到一起?
“驸马虽然不说明,却也常因为身长(身高)感到烦扰吧?”帛阳笑道,“那我们不妨试试看垫高鞋底,本公主今晚一直在缝制布垫,就是不知道长短,得比划着看看。”
“喔,是这样。长公主有心了……”
真地可以么?
----你保证里面没有留下几根针?
其实只要没站在帛阳旁边,我是不会感到自卑的,站在她身边,垫再高也不够看吧……
悄悄地将她的手比我相比,我发现前者足足大出一圈来。跟她比,我就是迷你型的。
不自卑不可能!
真想说换她来做知县,我当公主算了!
帛阳的爱妻增高鞋垫还没完工,朝廷里就来人了。
诏书有两份,并非我一份帛阳一份,而是明里暗里各一。
公开地那份诏书。是褒奖来着,就是说夏县的子民英勇抗击外敌,这种行为值得嘉奖,是各县级单位的榜样,在这里特别点出某某某和某某某,是抗狄名士,特赐什么什么荣誉称号。夏县百姓作出这么伟大地功绩,朕很感动。决定免夏县赋税三年……
那几个人名是我报上去地,不是烈士,他们连城墙都没上去过。
人家是被迫捐米粮和其它备战物资的富人商人,其中包括金老三。当然现在他人不在夏县了,他剩下的粮袋被州府大军给征收了。现在此人正泪奔到州府去跟人扯皮呢。
免税的皇令一下,夏县人都高兴起来,乡里地长者跑来见我,让批准在赶集日组织庆典,我就由着他们去热闹了。反正再热闹也没我什么事,就是治安方面需要多派几个人看护着而已。
回头来接另一份,可以算作是密诏的玩意。
----召我回京了。而且很全面地表示。这趟回京要注意:第一,带上监国!第二。带上帛阳长公主!第三,带上真人!最后,皮绷紧点!
东宫拿着密诏看了又看,诧异道:“父皇怎么知道本宫在夏城?”
我只想知道,有多少人不清楚你微服出游到夏县来了。
也没什么行装好收拾,张缇另外买了只衣箱,一件件整理着要带走的东西。阿青得知要回京,急忙去把他认识地流浪儿召集起来,怎么赚钱怎么糊口,要诀一一讲述。
我赶工中。
当然县务我从不拖延,案件除了孙家店那桩,也没有别的落下。现在忙碌的是交接的事务。
新县官没来,准确说应该是连谁来接任都没排好。我这边得到地是诏书,不能拖延耽搁,于是把县务地记录一件件写明,标注上对应的卷宗序号,顺便将县衙里地人事名册交代清楚,拟成一张总表。
而财政方面,则是我拟一份结单,张缇出几页详单,再与账簿放在一处,等新知县来上任,就能一目了然了。
最后解决的则是张缇那里的私帐。
张缇在我地授意下拿了县里富商不少好处,如今我让他照账册誊出给过钱财器物的名单,稍微写上几句话,干干净净贴到城门内的布告栏里。
县民大多是不识字的,围过去看不明白上面写的啥。
衙门书吏按照我的吩咐,高声宣布:“各位父老乡亲,这儿张贴的,是守城之战前,给县里提供捐助的大善人地名姓,后面跟的数字,是他们捐了多少银两!这些银两的用途,是修缮城门城墙,是大家免费领的衣物和粥饭!”
群众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