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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节 不结实的天网恢恢

    啊!

    他不就是被我从京城欺负跑(误)的那个御史吗?

    好吧,也不能算是我欺负他,是他首先对曹先生不敬,然后我背地里怂恿东宫来压他,再联合陈和等人一起孤立排挤……最后王郊只好自己请调,泪奔到京外去了。

    那是他自己承受力差对吧?

    话说回来,以前不是只混了个脸熟,就是光看见名字,我这是第一次把他的名字跟长相联系起来。

    早知道是这么个年轻气弱的倒霉才子,我还不一定整他呢!就算把那个社交障碍的陈和丢出京城,他八成也活得比王郊自在。

    不过现在头大的不是王郊有多可怜,是如果他知道就是我害的他,我会有多可怜。

    清清嗓子,我对他说:“啊(这声很假)?实在过意不去,晚生拜在曹少师门下也就近两年的事,不知王大人是元启多少年入仕的?”

    我装傻了。

    “十九年。”王郊回答,“得曹少师赏识,举荐为吏。”

    “喔,那真要称一声前辈了,还请前辈多多指点照顾!”

    “哪里哪里,秦大人言重……”

    王郊乐了,伸手扶我,踏足却踩到了刚戳破的血泡上,顿时惨叫一声又跌回被子里。

    “唉,前辈请先休息。”看样子他不知道就是我设局害他,很好!

    我从房间里出来,立刻找到张缇:“去年的账簿怎样处理的?”

    “……查出来不妥以后,把李县丞的主册单独放置,齐知县师爷制的细账全都保存得很好。”张缇纳闷道。“莫非御史大人要看?”

    “有备无患。”

    张缇笑道:“放心,有没有问题,往往是凭经验断定。一般读书人都不太会看账地!”比如说我吧,看着账本也晕。

    摆摆手,我说:“你错了,我的意思是。你把有问题的地方标注一下,最好列个详表。”

    “啊?”张缇诧异。

    “这正是撇个一干二净的时候。”

    要是过了这第一次的巡察,再被发现。要说跟我们完全没关系,那就鬼都不会信了。

    张缇坚决不同意:“秦小弟!你忘记咱们吃了李县丞多少好处?”

    呵,吃他的好处,不等于就不能翻脸啊?所谓黑吃黑么……不,谁黑来着,我拿钱是派正当用场地。

    我说:“除了你直接从他那里讹到的钱,其它共同拿到的好处,不是都退还了么?”

    张缇想了想,问:“秦小弟决心已定?”

    “定下多日了。==”

    他迟疑地转过头。这才照实道:“张某会不会有麻烦?”----哈哈哈,你也知道做贼心虚啊?

    “不会,我保你无事!李县丞树要倒,你先跟猢狲通个气,没事地!”我安抚道。

    他的作用正是在此时体现,为了把乡绅的依附习惯从李县丞身上转移到我们这边,看我家师爷被养得多肥啊!(真想宰了过年。)

    “秦小弟,你笑得好阴险……”张缇拭汗。“那金爷那边怎么办?”

    “金老三?又出了什么事?”

    运粮的这趟牛车队在县北的关卡出了点麻烦,我们新招的衙役换掉了以前的人,见这么大一队从关防处运出的粮草。不让过。

    理由是他们的通文过期了。

    这个通文是短期通文,因为县丞开具地准运证比知县的限期短,也可以看成是暂时准运证,时效一个月。

    如今衙役借机不卖他们的帐,其实……我不禁又想起那个被围殴的乞丐来----念及衙役们的出身,与金老三有过摩擦也是当然。

    “秦小弟。要端掉李县丞的话。放金爷的事情就落到我们头上了,放不放行呢?”

    不放的话。会招惹到金老三以及州府地某些官爷,放的话……要真是从我手上放行的,我这印确实盖不下去!

    见我为难,张缇附耳过来,悄声道:“不然就让张某私下拟个通文,私自准运吧?”

    “你道是蚤多不痒债多不愁么?”我瞪他,“金老三这边,我迟早也要干掉地,到时候却真的保不住谁!”

    张缇一惊:“那秦小弟的意思是……”

    “……我是信张大哥,才事无巨细与你商量。总之别自作主张,免得到时候小弟措手不及。”我警告他,“至于金老三那边,先拿御史来访的事情拖着,就让他们绕道而行吧,哪怕是忠县或者隔壁州也可以!”

    “好,张某明白了。”

    张缇点头答应,立刻出门传讯金老三改道,再去户房重新整理旧账。

    我挠挠头,回到西院,看着王御史休息的客房。

    原本以为会来一个知事理懂进退的官员,可以合作一举铲除前任知县留下地毒瘤,谁知道……唉,这个连走路都让人担心安危地年轻人,算是怎么回事嘛!

    我的除奸计划到底还要不要做?

    “秦大人,药煎好了。”

    衙门地伙房没人做事,都是衙役轮流下厨,张缇给我开小灶。今天轮到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看火,煎药的水平也不值得期待。

    我看着黑乎乎的药糊,不由自主别过脸。

    接了碗,我捏着鼻子,很有诚意地亲自送进屋,王御史正在没事找事瞪着自己的右手张合。见我进来,他急忙藏起手。

    “前辈,喝药了。”我笑眯眯道,“睡得还好吧?”

    “嗯。”王郊左手接过药,这回很有警惕性地吹了吹。

    顿时,那清苦气味满屋子都是。我直接给苦得一抽搐。

    然而他连眼都不闭,喝粥一样就把苦药给全灌下去了。好厉害。

    “前辈,你是常喝药?”有这么倒霉不常请大夫也难吧?

    “当然不是,只是药汁味道还好,王某从来就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不愿意喝药。”

    王郊说着,把碗递还给我。

    ……莫非他是味觉麻木?

    我小心翼翼地问:“前辈,你能吃出甜酸么?”

    “当然!”

    “那苦味为什么……”

    “苦味不就是药味么,不难吃啊!”王郊爽快地回答,“从小我就不讨厌吃药----啊!”咬到舌头了。

    “……哦。前辈你好好休息……”

    我抹汗,不纠结这点了,反正他整个都是很异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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