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修士额头冒出几滴热汗,神色有些萎靡,但却眼神振奋,显得激动道:“你可看明白了?那位道友所做,便如我刚才修好纸张,重新造就一张白纸!只要找到可以在上面加持禁制和法阵的人,完全修复,唾手可成!”
“这么说来,修复钗子最难的一关,已经被他所破,他是不想独居其功,才有意相让?”林宏显然误会了什么,但老修士也不知情况,只是凭着自己所想,点了点头。
“不是我妄自菲薄,但以我的修为,修复这张凡纸,都已经勉强,想要修复这些曾被雷法击碎的宝材,根本不可能!
话说回来,林道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请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有如此厉害的手段!你也真是太失礼了,有如此高人帮你,竟然还怀疑他,跑来我这里问东问西,还不快快帮我引荐,让我也好向他请教一番,我现在正巧遇到几个炼器上的难题,若有人能尽释疑惑,再好不过。”
老修士扫了扫桌台,絮絮叨叨说道。
林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这人现在就在我那里,你要见他,随我来就是。”
“在你那里!”老修士一听,几乎要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带我去!”
云荡山中,幽仙谷人驻地。
两道红芒急匆匆划过夜空,来到山前。
此时,李晚、施皓光和刑同方三人正闲坐在厅中,喝茶闲聊。
李晚修补赝品金钗花了几天,精神气都有些萎靡,正需要休息,施皓光和刑同方两人则是趁机打探了不少有关幽仙谷和韩昱的消息,正要与他分说。
“李道友,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原来韩昱那小子,早半年前就赖在幽仙谷不走了,也是打着帮林长老修补法宝的名头,要人好吃好住招待,却整天打姑娘的主意,正经事情不干,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两人谈及此事,就禁不住义愤填膺。
“身出名门,就是舒服啊,林长老怎会看不出来,这小子混吃混喝,风花雪月,逍遥自在,若是换作别人,早就打断狗腿赶出去了。”李晚听到两人谈起的事情,如何会不知道,他们义愤填膺,看不惯那韩昱,其实也是羡慕嫉妒。
韩昱那小子,有两大依仗,一是堪称巨无霸的名门背景,顶着个灵宝宗弟子的名头,无论去到哪里游历,别人首先就要先敬三分,断然不会轻易得罪,而第二,就是继承自灵宝宗的炼器秘法,他性情再浮躁,纨绔,终究也学到几分真本领,能够解人所需,炼器制宝。
身为散修,施皓光和刑同方都落魄之极,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般的待遇。
“李道友,这次你可一定要狠狠地折了他的名头,把他踩倒在地,叫他翻不起身来!”施皓光和刑同方怂恿着李晚,但也并不完全是怂恿,而是有他们所认为的几分道理。
“赶走那韩昱,他在幽仙谷所受的一切款待,就是你的!凭什么他可以混吃混喝,你就不能,还有幽仙谷各位长老家的闺秀,都有机会接近,情场事业两得意!”
两人狂热至极。
李晚苦笑不已,这两人,当真是被羡慕嫉妒烧昏头脑了,也被韩昱的逍遥自在深深刺激,陷入狂热。
不过想想两人所说,李晚也是大为心动,感觉有一团火焰在心田间燃烧。
“赶走韩昱,的确对我大有好处!”
“******,林长老来了。”
就在三人说着闲话,商量对付韩昱的时候,突然有下人前来禀报。
三人一听,也顾不上碎嘴了,都出来迎接,结果却看到,一名陌生的老修士跟在后面,一起走进院子里面。
“李小友!”林长老明显变得热情似火,看着李晚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亲热劲。
“林长老,深夜造访,不知道……嗯?这位前辈是……”李晚本是跟林长老打着招呼,突然发现,一道炽热的目光笼罩,跟着林长老一起前来的老修士,似是魔怔般地盯上了自己。
李晚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李道友,我是云荡山隐仙洞的祁叶荣,听闻小友神通了得,修好了林道友所给的金钗,特来此地向你请教一番!”老修士定定地看着李晚,嘴上说道。
“祁前辈言重了。”李晚吃了一惊,同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宏有些尴尬地道:“这都是林某的不对,我去找祁道友辨明金钗修复如何,结果祁道友被李小友手段折服,硬是要跟着过来,看看小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原来如此。”李晚恍然大悟。
这祁叶荣,大概是云荡山中一位精通炼器的高手,同时也是林宏信得过的老友,林宏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修好了金钗,也不知道是否在这过程中作弊取巧,当然要找懂行的人掌眼。
但这懂行的人,却被自己的手段惊到了。
其实这也不怪别人大惊小怪,实在是这改变物性,还原本真的修复之法,实在太神奇,简直已经超出寻常炼器师见解,乍看之下,误以为某位大师,甚至宗师人物亲来此地也有可能。
李晚看这位祁叶荣虽然气息高深莫测,但最多也就是筑基修为,应该不是结丹境界的大师,赶来此地,怕还真是讨教的打算居多。
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根本不是想像中的什么前辈高人,只是一名小辈。
李晚当即谦虚道:“在下是晚辈,前辈但有考校,尽管相问便是。”
他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祁叶荣,不像是故意找茬,他也不想平白得罪。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道友似乎精通物性?”
“谈不上精通,略有心得而已。”李晚谦虚道。
“不知李道友,炼物化形,虚实相生何解?”祁叶荣不置可否,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李晚微怔,没有想到,这老修士竟然是来真的。
李晚略微沉吟,把自己所知的一番见解说了出来:“炼物化形,应作如是解,物生于天地间,阴阳交感,气和而生,故于阴阳运化,昭感五行,遂成有形之体……”
“元气运化,虚实相间何解?”祁叶荣似乎回味了一下李晚所说,眼中放光,继续追问道。
“元气运化,这也是阴阳相生之道……”李晚继续开口。
这些全部都是器道修炼的关窍,包含着许多高深的炼器法门和手法研究,两人一问一答,旁人只感觉高深莫测,全部都听得明白清楚,但也全都如坠云雾,不得其解。
这些东西,恐怕只有对器道一途见解不俗的人才能理解。
祁叶荣先是越问越快,有股咄咄逼人的味道,而后却是慢了下来,颇有慎思品味之意,到后来,竟是李晚每回答一段,他便呆呆沉思良久,仿佛完全沉醉在李晚所讲的秘法经义当中。
一下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祁叶荣接连问了十来个问题,林宏和施皓光,刑同方等人,打断又不是,不打断又不是,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里。
李晚也有些无奈了,开始时,他怀疑此人是不是故意刁难自己,要出难题进行考验,但随着后来的问题渐渐高深,他才恍然大悟,这位筑基修士,还真是来讨教的!
也好在自己身怀器宗大典,对这些杂乱无章,偏偏又全都艰深晦涩的问题,都深有了解。
这些东西,都是器道一途的高深经义,真动起手来,李晚未必能够做到,但要与人高谈阔论,讲经释义,却是轻松得很,因为器宗大典里面,几乎全部都早已囊括。
终于,就在连李晚也开始感觉不耐烦的时候,祁叶荣终于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终于全部都明白了!”祁叶荣就好像是多年疑惑尽释,解开了心中千结万扣的人一般,失态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之中,充满了轻松和畅快,有一股说不出的欣喜之意。
李晚问道:“祁前辈,你可终于问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看我们还是来谈谈这金钗吧,我的意思是,由筑基境界的炼器高手代我完成后续,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嗯?祁前辈,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晚口中说着的时候,突然看见,祁叶荣神色狂热地走了上来,仿佛把他刚才的话全都当作了耳边风。
但他接下来的举动,却是叫众人大吃一惊,他竟然对着李晚这个后生,不由分说就是深深一揖到底,仿佛晚辈参见师长,行了个恭恭敬敬的大礼。
祁叶荣郑重道:“一言可为吾辈师,古人诚不欺我也!李道友今日不吝赐教,尽释我多年困惑,令我融会贯通,大有斩获,此恩,不啻于当年蒙师引我步入道途,只可惜,我已有师承所属,而且年岁已长,更加不敢厚颜高攀,乞求拜于道友门下,只盼道友受我一礼,我在此多谢了!”
所有人听到,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