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心里有了模糊的打算,不过他还需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将女郎轻轻放下,季寥缓步到离她十步远处,心念一动,身上爆发出强横无边的气息,他再度使出阴阳合流。
慕青惊道:“你干什么。”
她话音未落,季寥身上就冒出火焰来。
季寥跳进河水里,须臾间河面就泛起茫茫雾气,那是因为河水直接被他体表的火焰烧得沸腾起来。
他心念一动,立时收回阴阳合流状态。
慕青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喘息匀净,她又叫起来。
季寥再度阴阳合流,火焰片刻间,再度出现。
季寥见状,立时解除阴阳合流的状态。
“你最好不要再尝试了,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疼。”慕青飘到季寥面前,恶狠狠看着季寥。
季寥道:“我刚才是为了验证一个想法,你发现没有,我们一进入阴阳合流的状态,那火焰就会出现,而且这火焰的威力,简直不可阻挡。”
“你想利用三灾的火焰来对付别人?”慕青聪明绝顶,不用季寥说透,立时闻弦歌而知雅意。
季寥微笑道:“确有此意。”
慕青一脸古怪的看着季寥,道:“我突然发现你小子才是一肚子坏水,比我更像大魔头。”利用三灾来祸害人,恐怕自古以来都没有人做过这种事。
要知道正常修士,面对三灾,都是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安全度过,哪里会想着利用三灾来打击对手。
但季寥这个想法,可实施性确实很高,因为他出现三灾,跟阴阳合流密切相关,一旦解除阴阳合流,便不符合三灾发作的条件,反推过来,那就是季寥通过这个办法,掌控了三灾开启的主动权。
这样一来,三灾非但没有成为季寥的阻碍,反而成了季寥的一招杀器。尤其是那些修炼阴属性功法的大修士,要是被季寥这么暗算一下,只怕一身修为都得赔进去。
慕青便是鲜明的例子,季寥被火焰沾上身时,他本身受损不大,但把慕青害得颇是凄惨。毕竟阴阳合流状态下,慕青仍旧是存在的,而且她本质属阴,故而火焰直接克制她,使她苦不堪言,受到的痛苦远比季寥多。
要不是她和季寥阴阳互根,等火焰消失后,季寥的阳性力量会来弥补她的创伤,单凭她自己肯定要很久才能恢复过来。
其他修炼偏阴性的修士自然没有慕青这个条件,要是遇到这种麻烦,根基肯定会受到重创。便是偏重阳性的修士,遇到这种火焰,也会受到损伤。否则季寥便不必寻找解决三灾的办法了,直接硬生生将火焰挺过去便是。
季寥适才也感受到火焰对脏腑作用明显,其次是血肉。好在他本自己的肉身虽然离仙肌玉骨还差一截,可是和那些大妖魔比却毫不逊色。正因如此,如果其他人沾到火焰,受到的伤害只会比他严重十倍百倍。
除非对方把肉身修炼得比他还强,但那种人恐怕一只手都数不出来,而且还得是纵观上下几千年。
两人说话间,女郎醒转过来,她道:“季寥,她是你的老情人么?”
原来她适才被赵希夷的情丝占据身体时,亦非懵懂无知。
季寥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个词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女郎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算是旧识。”季寥也不遮掩,直接回道。
女郎轻哼道:“我才不信,而且你居然也是个老古董,活了那么久。”
季寥心里发笑,暗道:你可不知道你才生出灵性时,我便认识你了。他道:“‘也’字用得好,你也承认自己是老物了。”
女郎啐了他一口,说道:“我年龄得从化形开始算。”
入世红尘这段时间,女郎也完成从花妖到女人的转变。
季寥笑了笑,他觉得女郎比他活的通透自在。
抓起她的手,季寥道:“我们回去吧,素秋还在担心我们。”
“季寥,我突然发现你牵女人的手很熟练。”
“嗯。”
“对了,我听说男女间做那种事很刺激,要不要试一试。”
“哪种事?”
“就是生小孩啊。”
“可我是人,你是妖。”
“但我是人身啊,化形得很彻底。”
“还是不要了。”
“嘻嘻,你不会没试过吧。”
……
素秋看到女郎和季寥喜笑颜开地回来,心下大是松了口气。虽然女郎是花妖,但聪慧可人,如解语花。错了,她便是一朵解语花。哪怕素秋是女人,也喜欢和她相处。
季寥笑道:“现在大家都平安无事,可以各自休息了。”
“殿下,我有事。”小白狐爬到季寥脚下。
季寥奇道:“你又怎么了?”
小白狐指着白骨僧道:“这骨架子要收我做徒弟。”它还带着一点哭音。
白骨僧见季寥看过来,挠了挠头,说道:“我看它心灵无暇,很有慧根,十分适合白骨观,便想把白骨观传给它。了悸大师,你也知道,我现在这样子,要收徒弟太难了。”
小白狐哭道:“但我不想成骨架子。”
“我这是修炼出了差错才变成这样子的。”白骨僧解释道。
小白狐道:“那万一我修炼也出问题怎么办。”
“你资质很好,应该不会出问题的。”白骨僧道。
“你能保证?”
“呃。”白骨僧继续挠头,却不敢把话说死。
季寥道:“要不你把白骨观给我瞧瞧,我看你是怎么修炼出了问题。”
因为一开始不太熟,季寥也没好意思问白骨僧他修行的秘法,如今白骨僧看样子很想将白骨观传下去,季寥便决定帮帮他,何况季寥也清楚了白骨观跟妙色大有关联,亦很有些好奇。
白骨僧喜道:“那就多谢了悸大师了,其实我早就想让你帮我看看的。”
季寥点了点头,又对白狐道:“我先了解这白骨观,如果问题不大,你还是可以跟着修炼的。”
白狐心思单纯,又有礼貌,季寥不介意帮它一把。他对于异类向来也是平等视之,毕竟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算人。
季寥心里也是一笑,现在他身边反而只有素秋是人,剩下的都是异类。
白狐自是不会反对。
接下来,白骨僧便将白骨观仔细说给季寥听。
白骨观主要涉及生死色空的法意,白骨僧亦无避忌,连女郎和素秋都听得清楚。素秋更是暗自诧异,她没想到这个骷髅架子对修行亦是十分有见地,不时有妙语从它口中蹦出来。
季寥的惊讶也是丝毫不少,此前他倒不是很在意白骨僧的白骨观,现在一路听下来,这白骨观分明不只是门高深的佛法,还是某种炼体的法门,可惜白骨观应该是类似总纲的东西,故而白骨僧只得其法,不得其用,一不小心就出了岔子。
他的确猜到了部分真相。
当初妙色因为身兼多门佛法,导致体内异气冲突,以至于修为尽丧。后来他得了法主的白骨天珠,由此领悟到了丈六金身的精义,且触类旁通,悟出修炼法身的秘要。
他设想之中,修成法身后,便可以将所有神通术法融入进法身,法身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法意凝结,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他那种因为兼修多门功法,导致各种异气在体内发生冲突,为了保住肉身,不得不散功的惨状。
可以说妙色设想的法身修行,实是在修行之道上另辟奇径。但他那时,已经垂垂老矣,纵然想出其法,也没能亲身实践,故而法身修炼,仍是流于想象,若是旁人贸然修行,必然危险重重。
但他又舍不得此法就此消失,干脆将其精义化为法意,留待后人参悟。
白骨僧这一脉的祖师正是得其法意,将白骨观领悟出来。只是他们未能领会出妙色的原意,仅体会到了生死色空的佛法。饶是如此,也让他们所获匪浅。
白骨僧正是因为隐约感觉到白骨观另有妙用,而且可能是作用于身体,朝着这个方向修行,才会出差错。实际上他判断的没有错,只是他也想不到白骨观隐含的法身之法,乃是从肉身之外另起炉灶。
季寥也没看出这一点,他只是凭借自己高明见识,判断出白骨观确实是炼体的法门。至于妙色当初的设想,实是异想天开,他一时间哪里能明白过来。
何况法身之道,亦是脱胎于丈六金身。丈六金身本身就是人世间最高明的锤炼肉身法门,无论是白骨僧还是季寥因此想岔,实属正常。
白骨观的法意用意会,自是片言即可,但要言传出来,却得经过白骨僧千言万语。
足足说了半个时辰,白骨僧才意犹未尽的闭口。
素秋向白骨僧躬身一礼,道:“道友的色空之道,对我大有启发,我去闭关了,出关后便将自己所得尽数告知道友。”
她说完之后,便迫不及待离开。
季寥明白,素秋怕是顿悟了。这种状态他也遇到过,实是有些可遇不可求。
素秋想的没季寥那么多,她是专注于色空之意,同自己的修行印证,从而大受启发。
季寥亦微笑道:“我也去参详了,若有所得,便来跟你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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