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界很安静,安静的有些怪异,昆仑界的修行者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这种平静生活了。
一切安静的源头都来自于鬼界入侵昆仑山,而后云剑宗趁虚而入,导致昆仑山源阵破碎、实力骤降,整个西陆都受到了波及。
后源阵重布,昆仑山封山。
云剑宗也被神秘力量突然袭击,中层力量死伤无数,也已经一年未有动静传出。
大周女帝的闭关,令这个庞大的帝国一时间也不再插手武道界的事情。
其余宗门更是无心制造风波,总之昆仑界很是平静,并且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没有大的风波,但不妨碍一些小风波滋生。
齐云城位于西陆之北,是齐王封地的主城,面积庞大,繁华至极,虽然比不上朝天城,但也称得上是西陆数一数二的城池了。
天色渐暗,血红的大日悬挂西方,缓缓朝着地平线落下。
齐云城,西南方的一条街道上,这条街本就冷清,在临近黄昏的时候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影。
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现身于街道上,他的模样俊朗,此时却显得极为狼狈,如雪的衣衫上,染着数朵血花,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刺眼。
他脚步凌乱的朝前走着,时不时的向后看去,目光越发的寒冷。
“三十六羿飞天刃,名头很响,实力也不过如此。”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戏谑之声,数道身影拦住白衣男子的去路,他们皆身着黑衣,脸蒙黑巾,看不出差别,只是一人在前,数人在后。
白衣男子盯着为首之人,沉声喝道:“藏头露尾的家伙,可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人森然一笑,说道:“白千池,话不可这么说,我等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真面目假面目没什么区别。”
白衣男子是白千池,数日前他离开朝天城来到西陆,路过齐云城的时候逗留了一些时日,却不想在刚要离开的时候却遭人暗杀。
白千池冷笑道:“若是有本事,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黑衣人说道:“有人喜欢瞬间猎杀猎物的快感,而我偏偏喜欢折磨猎物,你可能不知道看着别人生不如死的模样是何等的快感。”
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容中尽是丧心病狂的意味。
“唉……”
白千池突然叹了口气,看着黑衣人的眼神中满是同情之色。
黑衣人目光一寒,他最厌恶的便是这种同情的眼神,一股杀意悄然滋生,低喝道:“你什么意思?”
白千池说道:“这里是齐地都城,你认为齐王会不管不顾?”
黑衣人一怔,旋即讥讽道:“你和齐王还有关系?”
举世皆知齐王是个废人,但他的身份却极为尊贵,大周念氏皇族之人,谁人敢惹?
“真热闹。”
忽有声音从白千池身后的角落里传出,他转过身看了过去,夕阳余晖之下,出现了一道身影。
夕阳在他的背后,看不清面容,但面部轮廓却透着锋锐冷冽之意,犹如一柄斩断夕阳余晖的刀。
……
……
那人从夕阳中走来,渐渐露出真容,是一个短发蓝衣的男子。
白千池平静的看着他。
那群黑衣人也在打量着他。
显然双方都不认识他。
漆黑的短发中有一缕极为明显的蓝发,这是他最为明显的标志,就像当初在朝天城问剑阁中时一样,唐戈一眼便记住了他的样子。
他叫元澈,传奇刀圣易伏天的传人。
白千池虽然认识唐戈,但却没见过元澈。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黑衣人厉声喝道,眼睛虚眯的看着元澈,他们可以暗杀一个乾元上境的白千池,但要再对付一个同等境界的修行者,绝不会再有余力,好在此人似乎并不认识白千池,应该不是帮手。
元澈说道:“元澈。”
白千池愣住了。
黑衣人也愣住了,说道:“元澈是什么东西?”
元澈也不动怒,缓缓走到白千池身边,低声说道:“我是唐戈的朋友。”
白千池一怔,默然点了点头,胸口上的几处伤痕突然传出剧痛,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片刻之后,他咬着牙问道:“你是来救我的?”
元澈说道:“我听他提起过你,还帮过他,我自然要救你。”
白千池松了口气,瞄了一眼一众黑衣人,心想元澈的境界和自己相当,应该可以带他离开。
元澈面色不改,瞧着对面的黑衣人,而后者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神越发深沉起来。
白千池摸了摸胸口微微隆起的衣襟处,里面似乎裹着什么东西,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元澈瞥了他一眼,说道:“齐王府丢的东西是你偷的?”
白千池说道:“什么叫偷?我只是借来用用,用完会还回去的。”
元澈说道:“我们走。”
话音落下,他的手中有黑光闪烁,随即一柄又直又长的黑刀浮现而出,刀身上有一条黑线,黑线上分开无数条弯曲的细线,如同树根一样。
白千池目光一凝。
那群黑衣人同样目露骇然之色。
神兵鬼觉刀,原来他便是刀圣传人。
白千池转过身就要离去,胸口出却突然涌出滚烫的鲜血,一截漆黑的刀刃直接贯穿了胸口,露出头来。
元澈在他身后握着鬼觉刀,从背后刺入,从胸前刺出。
白千池的气息瞬间萎靡,震惊、恐惧、迷茫等神色在脸上变幻不定,不知在他心中又是何等的复杂。
元澈抽出鬼觉刀,鲜血从白千池的身体中喷薄而出,夕阳更红。
白千池艰难的转过身,直接无力的跪在了地上,目光冰冷的盯着元澈说道:“你要做什么?”
元澈没有说话,从白千池的胸口中掏出了一个黑色包裹,很小,很轻。
白衣变作血衣,白千池的脸色苍白的如同地狱里的无常。
元澈拿着黑色包裹,不再看白千池,也不再看目瞪口呆的黑衣人们,缓缓朝着夕阳走去,继而消失不见。
白千池的视线渐渐模糊,周遭景象变得虚幻起来,一群黑衣人围了上来,皆是面露凶光。
夕阳余晖洒落人间,却有肃杀之意,就像白千池的体温一样,渐渐冰冷。
……
……
夜幕降临,这条街道上又出现了两道身影,一个一身青衫,正气凛然,一个面容俊逸,一身被洗的发白的蓝色衣衫。
这二人一个自南陆万山之地而来,一个自朝天城而来,不约而同的去了昆仑山,皆被阻隔在外,于是一起来到了距离昆仑山不算太远的齐云城。
宁知秋和孟今烦时隔一年多之后再次见面。
地上有一滩血迹,早已冰冷。
宁知秋蹲下身子,手指轻轻触摸到血迹上,有些粘稠,腥气弥漫。
孟今烦沿着街道走出去很远,又走回来,说道:“这里有很多残留的气息,其中最明显的是一种刀气,似乎出自神兵,极为锋锐霸道。”
宁知秋盯着地上的血迹说道:“这滩血迹又是谁的?”
孟今烦耸了耸肩,无奈摇头。
宁知秋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前些日子齐王府的至宝凤血玉丢失,会不会和这里的厮杀有关?”
孟今烦不耐烦的摇了摇头,说道:“本大爷本来是去昆仑山找唐戈的,谁知道被你拉来这个地方,我才不想参与这里的事情。”
宁知秋说道:“昆仑山我们又进不去,再说了,齐王可是念黎的父亲。”
孟今烦问道:“念黎是谁?”
宁知秋说道:“唐戈那小徒弟。”
孟今烦睁大了眼睛,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宁知秋又说道:“自从凤血玉丢失,齐云城已经出现了很多次暗杀,很是怪异。”
孟今烦转过身朝着街道尽头走去。
宁知秋大喊道:“去哪里啊?”
孟今烦说道:“齐王府,说不定能打听到关于唐戈的消息。”
宁知秋撇了撇嘴,迅速跟上。
星光之下,两道身影渐渐消失。
夜风吹过,吹散一地的血腥之气。
从前有个问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