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的名字和他的装束一样。
白,一尘不染。
千,浮生静世。
池,波澜不惊。
唐戈看着白千池说道:“可能你说的对吧。”
白千池翻了个白眼,然后潇洒转身看向刚刚那个被逼退的云剑宗男子,说道:“嗯……你们是自己走呢,还是我揍你们一顿,你们再走?”
那个云剑宗男子沉声道:“你是谁?敢阻拦我云剑宗行事?”
“云剑宗很厉害吗?”
白千池双臂抱胸,戏谑的盯着那人说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走了,报上你的名字,算了,我记性不好,记不住太多名字。”
云剑宗男子脸色一沉,身体表面再度有剑气浮现。
巫清看着他说道:“师兄,他用的是飞刀,昆仑界中用飞刀的人不多,此人面生的很,而且境界极深,想必也是得大道却初次出山之人。”
云剑宗男子微微点头,刚刚白千池一出手他便发现此人的境界要比他高上一线。
白千池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喂,你们商量好了吗,一起上还是车轮战,不过结果都一样。”
云剑宗男子目光微凛,然后看向了不远处一直安静看戏的离恹二人,说道:“墨兄,此人道行颇深,看来我们需要联手了。”
离恹身旁的贪狼殿男子看了离恹一眼,微微颔首,随即一步踏出,黑气瞬间席卷开来。
白千池微微一笑,道:“云剑宗和贪狼殿的弟子,我还真没交过手,看来这一次我要借着你们出名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瞬间消失,与此同时,云剑宗和贪狼殿的两个男子也消失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半空中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气息,三道身影凭空出现。
白千池的衣袖中飞出数十道寒光,那些是锋利无比的飞刀,携带起飓风席卷而出。
云雾剑气和涛涛黑气同时爆发,三人瞬间激战在了一起。
唐戈收回视线,白千池是乾元中境的修为,对付两个乾元初境的修行者绰绰有余,只是会浪费些时间。
他看向巫清和离恹,二人的目光中皆是泛着冷意。
古之月看着唐戈,美目微微闪烁。
唐戈眉头一挑,看了一眼插在地面上的蛇潜剑。
古之月嘟着嘴,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
唐戈无奈,将鬼泣剑递给了她。
古之月接过鬼泣剑,俏脸上露出笑颜,又看向邬沧雨说道:“师兄,巫清交给我。”
邬沧雨点了点头,提着千纹剑便冲向了离恹。
剑气和黑雾瞬间便纠缠在了一起。
古之月看着手中的鬼泣剑,满意的笑了笑,又看向巫清,脸微凝。
巫清取下了背后的剑,剑气凛冽,云气瞬间升腾而起,弥漫了剑身。
云气之中,那柄剑似镜子般光滑透亮,又似玉石一般浑圆深邃。
巫清说道:“邬沧雨说如果给你第二次机会,你一定会赢我,我倒真想见识一番。”
古之月说道:“你们在一开始出现的时候便已经败了。”
巫清愣了片刻。
古之月又道:“你和离恹若是有信心拦住我们,为何还要带两个乾元境高手来?”
巫清又是一怔,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古之月俏脸微寒,鬼泣剑响起一声剑吟,剑气忽起。
剑气很淡。
云雾也很淡。
血气更淡。
一朵火花在夜幕中绽放,唐戈望着这一幕,微微点头,他的脸被照亮,倒不显得苍白。
火花之中生出剑气,霎时间云雾激荡,血气纵横。
火花是剑与剑碰撞留下的痕迹,而这次碰撞就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一样,剑气瞬间席卷而出。
每一次的剑气相遇都会传出一阵嗡鸣的剑啸之声。
忽而,云雾骤浓,巫清的剑上竟是有一道细微的云气环绕剑身,云气看似缓慢,其中却有万千剑气。
流云剑诀。
鬼泣剑忽然消失,血色剑气随之消失,古之月的身影也隐没在了云雾之中。
下个瞬间,古之月再出现时已是切近巫清,娇躯之上、鬼泣剑上顷刻间爆发无数道血色剑气。
天色更加暗了一些。
那些剑气却愈发的明亮,从未有人见过如此明亮的血色剑光。
摇光剑诀。
继双云峰一战之后,两种剑诀再次相遇。
剑诀还是那个剑诀,对决之人还是那两个人,只是胜负却难再复制。
白千池和另外两个乾元初境修行者早已经飘到了远处,身影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寒光、剑气和黑雾中的黑光。
寒光万千,忽而化作光线,又忽而化作飞刃环绕在白千池周身。
他的白衣表面覆盖上了一层光泽,不知是星光还是飞刀的寒气。
云剑宗和贪狼殿二人的气息越来越弱,虽然联手,却不及白千池一人。
“你究竟是谁?”云剑宗男子低头看着胸口处的血痕,怒喝道。
白千池的指尖轻轻抖动,几道寒光落了上去,静静悬浮着,他说道:“我是白千池,记住我的名字,今晚过后,我便会扬名天下。”
顿了顿,他又道:“我这一式,名为三十六羿飞天刃。”
话音落下,数十道寒光从他的衣袖呼啸而出,在夜空中化作银线,回转盘旋,飞向那二人。
细细看去,足有三十六道银线。
云气微散,黑雾微淡。
那二人即将落败。
而邬沧雨和离恹的战斗很简单,简单的攻势,简单的招式,只是每一招都直击要害。
尤其是邬沧雨,千纹剑在他的手中丝毫不像是初次使用,剑身上的裂纹随着每一次的出剑都会深邃几分。
离恹眼底浮现阴翳之色,当初在双云峰北山上他败给了鱼三夜,本就心有不甘,现在又对上同为剑道修行者的邬沧雨,他依旧被压制。
他不会被杀死,但可能会败。
而在邬沧雨的眼中,他一定会败。
剑光闪过。
离恹的手从黑雾中探了出来,苍白而修长,落在了邬沧雨的手臂上。
剑气落在了离恹的胸口和四肢上,数十道云气从黑袍里冒出。
离恹被震退,撞到一棵枯树上。
枯树更枯,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裂纹,无数碎屑漫天飞舞。
云雾剑气散尽,他的身上出现数十道剑痕,隐有血迹渗出。
邬沧雨低头看着手臂上还弥漫着黑气的地方,一阵剧痛传来,脸色瞬间一白,喉咙处生出血腥之气。
云雾之中隐隐有水滴凝成,血色的剑气割裂了水滴,也割裂了云气中肉眼看不见的尘埃。
巫清的肩膀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血浆喷涌,染红了剑衫。
古之月低头看了一眼断了半截的青丝,俏脸微寒。
巫清和离恹皆已落败。
唐戈收回目光,直接在原地打坐调息,嘴角残留的血迹逐渐凝固。
和白千池对战的二人见到自家的两个天才弟子竟是悉数落败,身上的气息瞬间提升到极致。
白千池淡淡一笑,心想看来不用再留手了。
他的气息更强。
寒光再次划破虚空。
他那所谓的三十六羿飞天刃再次施展了出来。
云雾剑气被击溃。
黑气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两道身影倒飞了出去,划出了很长的距离,在地面上留下两条线。
寒光掠进了白千池的身体里,他拍了拍手,然后看向唐戈问道:“还要杀了他们吗?”
那二人心头一寒。
唐戈睁开眼说道:“随你。”
白千池撇了撇嘴,没有痛下杀手,直接朝着他走去。
巫清看了一眼离恹身上的伤势,又看向邬沧雨和古之月,肩膀上的伤很严重,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感。
痛感是存在的,但他的灵魂已僵。
此番回去之后,应该再去一次剑池了,他这般想着。
离恹眼帘微垂,身上剑痕还在不断溢出鲜血,心想是要听师父的话进入炼狱了。
唐戈起身,望向巫清和离恹二人说道:“回去吧,你们已经败了几次,还是好生修炼为好,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仅凭一腔热血是不够的。”
巫清和离恹对视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他们不能走。”
唐戈看向了另外二人。
巫清眉头紧皱,离恹眼中生出寒意。
唐戈说道:“要不他们俩留下,要不你们四人都留下,我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要不要选你们自己决定。”
巫清和离恹目光微沉,看向不远处面露惊恐之色的二人,沉默了下去。
唐戈根本不愿意等待,看着白千池说道:“辛苦了。”
白千池摊了摊手,心想你早干嘛去了,只见他手掌轻挥,再次有寒光呼啸而出,直接刺进了那两个乾元境修行者的心脏里。
巫清和离恹瞳孔骤缩。
二人再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都不曾触碰过,转身便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白千池望着那两具尸体,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唐戈低声呢喃道:“不愧是云剑宗和贪狼殿的天之骄子……”
他又看了一眼邬沧雨和古之月,突然意识到他们俩和巫清等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白千池收回目光,又看向唐戈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唐戈看着那几棵枯树,摇了摇头。
白千池说道:“它有一个很可爱的名字,五株林。”
唐戈点了点头,视线从那五棵枯树上收回。
古之月脸色突变,喷出一口精血,鬼泣剑掉落在地,她闭上了眼睛,身体向后倒去。
唐戈身形一动,揽住了她的腰肢,怀中的少女已经昏迷,俏脸上被寒意占据。
邬沧雨惊声道:“怎么回事?是巫清的剑?”
唐戈看着古之月洁白眉心隐约浮现的一抹寒光,说道:“不是。”
他的指尖有剑气浮现,轻轻贴在了古之月的眉心处,俏脸上的寒意逐渐散去了一些。
但只是一些。
唐戈眉头紧皱,呢喃自语道:“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
他的视线落到了那根玄阳玉簪上,鲜红的血意逐渐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