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一族所选出的圣女,从一出生开始,就被送进了这禁制之塔,由上一代圣女抚养。
白泽一族是神族,他们的后代从一出生便有了相当于人族御空境之修为,先天就进入了辟谷,可吸收天地之灵气。
所以所谓的抚养便是由上一代的圣女进行教导,并非身体上的照顾。
圣女者,无一不是白泽一族天赋最强者,可惜她们并不能由族人进行培养成长,而是从小要承担起作为一名圣女所需要承担的,替族人承受无尽的厄运。
新一代圣女由上一代圣女照顾到了五岁,期间上一代圣女完成了转接,将一身无尽之厄运转移到了新一代圣女身上,进行了封印。
在完成这个承袭任务后,老一代圣女也随之耗尽生机死去。
从五岁开始,新一代的圣女独自一人在塔里生活了七年,今年十二。
不出意外,她也将在塔里独自生活一百到两百年,也将在里头慢慢死去。
而下一任新的圣女也将在她死前被再次挑选出来,送进禁制之塔,完成承接。
如此周而复始,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
而这只是暂时压制的办法罢了,厄运并没有半分减少,反而有随时爆发的可能。
变数太多。
包括圣女本身。
作为一族圣女,真特么可怜....在与白泽瑾交谈之中,方浪心里不由吐槽道。
任谁被从小关到那种地方都是个变数,保不齐哪一天这圣女疯了,突破禁制跑到外头,也是极有可能。
“确实如此。”白泽瑾叹了口气道,“曾经就有一代的圣女突破了禁制逃了出去。”
“那结果呢。”方浪问道。
白泽瑾:“圣女出逃,全族人找寻,那名圣女因为少了禁制塔压制,出去不过一个月便身死。
圣女死去,厄运扩散,再次回到白泽一族族人身上。
那五年时间里,白泽一族族人锐减一半,全部都莫名死去。
直至下一代圣女挑选出来,重新吸取族人厄运封印,这才阻止了一场浩劫。”
但凡是人,都有情感需求,就这么被关着,不疯已经万幸,方浪心里想道。
白泽瑾眼眸闪过一丝黯然,又夹杂着一丝悲痛,道:“我们又何尝不知作为圣女的痛苦,但她不能出来,一来只有禁制塔可以压制其身体内的厄运;二来就算有法子彻底压制,不让其体内厄运扩散,她也无法接近任何人。
因为但凡接近她的人,都会受其周身厄运影响,结局很凄惨。”
方浪:“.....”
方浪看向白泽瑾,竟从他眼眸看到了一层雾水。
怎么...难道这一代的圣女是....
白泽瑾:“我女儿。”
白泽瑾哽咽,但很克制,让人只感觉他只有些许情绪波动罢了。
何必,方浪心道,想哭就哭咯,男人哭又不是罪。
说真的,能把自己女儿都献出去给家族,这得下多大的决心,得有多大的觉悟,对此方浪表示佩服。
如果换成是他女儿,他不会这么干,他只会承认,他没有那个觉悟。
而后一路无话,只有沉默代替。
白泽瑾身后两兄妹眼眶有点红,别人不知,他们心里太清楚了,毕竟跟了瑾大人这么久。
瑾大人只是把痛苦藏了起来。
一路沉默,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这座城的城府之中。
这一路来,很多人见到白泽瑾都停下脚步躬拜,只不过白泽瑾似乎没有留意到,有些闪神。
城府。
白泽瑾将方浪安排了一处布置典雅的庭阁之中。
庭阁之内,布置精致,任何一物件都显得别具一格,小桥流水,杨柳点缀,竹林成片,鸟语萦绕,三两猴族下属正在清扫落叶,方浪很是满意。
有品味...方浪略微环顾了一下。
白泽瑾道:“浪尊,寒舍简陋,今晚就委屈你暂住这里。”
“白阁主不必如此客气。”方浪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你白泽一族,那必然会办到。明日接圣女,放我身边,你尽可放心。”
“浪尊....”白泽瑾动容。
方浪笑了笑道:“君子一诺值千金。”
方浪深知白泽瑾心里所想,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白泽瑾最担心的事是怕他反悔,方浪岂能不知,所以便让他吃颗定心丸,去掉他的忧虑。
方浪道:“那我们开始吧。”
白泽瑾:“?????”
方浪:“明儿就开塔接你女儿了,那望气术和天道推演法今日得空,就今日顺道学了吧。”
白泽瑾:“.....”
...
庭阁之中。
白泽瑾屏退闲杂人等,二人立于一处凉亭之外。
白泽瑾神色肃然,道:“望气术和天道推演法是我族秘术,不得外传,这是族里的规定,就算是白某也需要跟族长禀明,争得族长同意才能传给你。
若是不经族长同意擅自私下授受,白某轻则被革职驱逐,重则性命不保。”
方浪一头黑线:“.....”
白泽瑾顿了顿,随即认真道:“望气术,不仅可窥探他人气运,还可观他人凶吉,视他人本心,妙用无穷。心法:望气者,开肉眼,启心眼,通奇经,连八脉.....”
白泽瑾详细的讲了半个时辰,慢慢的解释,方浪则认真听着,边听边思,一字不落全部记下。
讲完望气术,白泽瑾开始讲述天道推演法,又花去了半个时辰。
时间流逝不觉,方浪沉浸于两篇心法之中,犹如畅游于一片新的天地。
白泽瑾讲一句,他领悟一句,整篇讲完,豁然开朗,醍醐灌顶,妙哉。
又过了一个时辰,方浪从玄妙的状态中回过神。
白泽瑾见方浪恢复状态,继续道:“修炼方法,引气百会,三气聚顶....”
“等等。”方浪打断他道,“你刚才不是说需要经过你白泽族长同意。”
白泽瑾惨然一笑:“白某一诺同样千金。纵使身死,笑赴黄泉。”
好家伙,方浪钦佩道:“我自横刀向天笑。”
“我自横刀向天笑。”白泽瑾默念了一遍,眼眸不由为之一亮,好句!
“浪尊,这可是一句诗?”白泽瑾本就是饱读诗书的儒雅之士,一听到有好的词句,总能引起他浓烈的兴趣。
“是一句诗。”方浪说道,他只是刚才看到白泽瑾笑看族里的严惩,无论生死都要把这两门秘术传给他,所以突然想到这句罢了。
“可有下一句?”白泽瑾眼眸透着一丝隐藏的热烈。
有倒是有,只是无论是仙界还是妖界,他都没有昆仑啊关键是...所以下一句说出去会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方浪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引刀一快不负君。”
白泽瑾呆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仰天一笑:“好,好,好。我自横刀向天笑,引刀一快不负君。”
随口一说,有这么好吗,这里有双刀耶,喂....方浪眯着眼挑了挑嘴角,心里决定以后就叫他双刀瑾。
方浪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泽瑾这副状态,之前他都是一副淡然的儒雅气质,仿若天塌不惊,此刻却夹杂了点豪迈的意思。
也许他在传授他白泽一族秘术之时,已然将自己生死置于度外。
他知道传授秘术的后果,但毅然决然的做出了选择。
这同时也是一份沉甸甸的父爱,为了自己女儿不再过永无天日的生活。
而且他也是在赌,赌方浪会信守承诺,虽然他们之间只有两面之缘。
这白泽一族果然都是一群赌狗,方浪心想道,但恭喜你,你赌赢了,本尊确实准备信守承诺,因为看到了你的诚意。
“那继续吧。”方浪道。
白泽瑾抒发了胸中意气,恢复平静,再看向方浪,则多了一抹引为知己的敬重。
刚才那句诗打动了他,写的畅快淋漓,让他为之动容。
能写出这种诗者,其品性可窥一二。
若此次之后,侥幸不死,可秉烛夜谈,畅谈人生。
白泽瑾收回心神,认真道:“两门秘术修炼之法除了口诀外,更需要有人亲身为你示范,带你一起修炼,如此才能初窥门道,但若想登堂入室,炼至大成,就算天赋卓然,也得三五年的光景。
趁着明日族会开始前,白某今日就将修炼之法完完整整交于你,应该能助你初窥门道。”
说着这话,白泽瑾随即设下结界,将这处庭阁全部包裹,避免他人打扰,同时盘膝而坐,开始修炼。
方浪同样席地而坐,坐于其对面,开始感应白泽瑾修炼之法。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一日一夜。
翌日第一道曙光。
庭院中,方浪和白泽瑾同时缓缓睁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