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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七、刘大帅

    但是巴辛被敌兵死死咬住,根本脱不开身了。巴辛打红了眼,就要拼命。

    这时龙刚已经发现巴辛危急,下令士兵们在甬路上扔东西,有布,绢,制钱,还有成袋子的粮食。

    攻进大营的贼兵们果然在哄抢,陈鲁大喜,趁机派哈三赶快把巴辛和一些残兵败将接进来。

    陈鲁已经做好打算,实在不行就在这里向城东门撤退。

    这时贼兵主将也到了,用手铳亲自干掉了几个抢东西的贼兵,众皆股栗,放下东西向使团大营攻过来,把这个不大的院子团团围住。

    这里只有一千多士兵,顾东顾不了西,而贼兵却拉起来了吊桥,关上了大门,以防土尔番城来救援,这是关门打狗之计。

    巴辛下令,上墙放箭,贼兵反射,先上去的士兵很快被贼兵干掉了。巴辛红了眼睛,下令一批批上去鏖战,惹得贼兵性起,索性一阵火炮,把这道临时墙夷为平地。

    陈鲁下令退到议事大厅附近,将士们团团围住大厅。

    陈鲁已经做好准备,敌人攻进来,他就用“寰宇十方天步”杀出一道血路,救走天使。他手里还有一样法宝,镇海珠,这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爱损寿就去损好了,他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怕的!朝廷的差事要紧。

    陈鲁跑进室内,看李先正在烧东西,他一把扯过来,说:“两位大人放心,我子诚拼死也要保着你们二位大人突围,带好关防、节杖、圣旨和个人证件,其他什么也不要了。”

    外面的厮杀声已经停止了,巴辛和哈三也走进了使团阵地。巴辛的兵几乎全部战死。哈三看他真是一个英雄,十分钦佩,惺惺相惜,知道他已经抱定必死之心。

    哈三已经看见纳兰在关切地看着自己,他下定决心,实在不行就用马头拐杖,就是怕没有法力,因为这些都是凡夫俗子。关键时刻说不得,也得试一下。

    这时贼兵潮水般地涌进来,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没来得及跑进阵地的都被贼兵杀死了。

    哈三大喊:“开火!”火铳一起发作,瞬间放到了几十人。贼兵一愣,迅速散开,随后就是一阵箭雨,他们边走边射,鼓噪而进。

    纳兰出来了,哈三懂她的意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念动咒语,可是一点点反应都没有。他俩对望一眼,摇摇头,心想陈大人的也一定是这样。

    巴辛说:“哈大帅,你是一条好汉,没给咱们祖先丢脸,我们相见恨晚,来世一定要做亲兄弟。”

    哈三知道他想干啥,说:“将军不要着忙,我们再杀他一阵,够本了,一起上路。”

    说话时间,贼兵又发起了一轮冲锋,哈三看着纳兰,纳兰痛呼一声:“哈三夫君,等着我。”大家都在诀别,陈鲁已经拿出镇海珠,准备突围。

    正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哈三发现贼兵后队骚动起来,一阵阵战鼓声传来,哈三又惊又喜。这是天朝的战鼓声,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这鼓声越来越近,真的是自己熟悉的战鼓声,他激动地流下了泪水。

    再看贼兵,已经打开营门,潮水一般向外退去。

    哈三看见一队队穿着天朝服饰的将士们蜂拥而入,大旗上也写着天朝,一个个旗子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刘”字。将士们向大营外面追去。

    哈三大喊:“中使大人,天朝的军队,我们的军队来了。”

    不知道来了多少兵马,一队队向西北追击。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有人回报巴辛,官军大获全胜,共歼灭贼兵两万五千人,还有一万多敌兵逃向西方。

    随后一些顶盔披甲的将军簇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将走进使团大营,大纛旗上写着一个“刘”字。

    李达听见哈三喊,以为是哈三杀得昏天黑地,糊涂了,这里怎么会有天朝军队,直到亲兵报告,才知道是真的。率领众人迎了出来,哈三等人不知道深浅,不敢贸然行礼。

    李达和来人互相一揖,执平礼。

    李达的公鸭嗓带着颤音:“本使怎么也没敢想,刘大帅怎么到了这里,真像是在做梦一般,快快请进。”

    一些将军留在外面,大家簇拥着刘大帅走进议事厅。

    李达兴奋得满脸通红,说:“本使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后军都督府同知、昆宁侯刘荣大帅。”说着又把李先、陈鲁等人介绍一遍,分宾主落座。

    李达问:“大帅不是随圣上北征吗?”

    刘荣说:“是啊,本帅就是从行在到这里的。”

    李先等人听见行在,不是行营,行营是普通的都元帅,行在可是皇上啊。他们马上站起来,扑打一下服饰跪下去,李先高声唱问:“臣等恭请圣安。”

    刘荣说:“圣躬安。”因为李达是钦差身份,不能向他人跪拜,李先就算是代请圣安。

    刘荣接着说:“这次北征,主要是鞑靼,本雅失里被官军大败。他的相国鬼力赤向东逃去,本雅失里本人却逃向瓦剌马哈木地盘。在这一带烧杀抢掠,残害百姓,本帅奉圣命一直追到这里,就赶巧救了大人们。”

    陈鲁是一个副使,插不上话,现在看有话头,马上说:“中使大人,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皇上洪福齐天,我们又是福荫之人,谁能摘去我们的脑袋?”

    大家没敢笑,都在偷看刘荣。刘荣眉头皱了一下,看陈鲁绯色六品服饰,知道他也有钦差身份,说:“这位大人,恕本帅眼拙,刚刚中使大人介绍过,本帅忘了。请问怎么称呼?”

    这种问话相当无理了,几乎有蔑视,也有几分训诫的意味。陈鲁装作不懂,躬身施了一礼,嬉笑着说:“刘大帅,你的威名我老人家可是如雷贯耳啊。”

    这个老人家称呼反了,虽然陈鲁年龄稍大,对方可是都督府的同知,正八经的一品大员,一个六品官敢这么说话,确实出乎刘荣的预料。随侍的旗牌官大喝一声“放肆”,刘荣摆摆手,示意陈鲁继续。

    陈鲁接着说:“我陈子诚大小也算一个名人,刘大帅竟然不知道,太让我老人家遗憾了,失望了。”

    “奥,你就是陈鲁?”

    “正是。”

    刘荣竟然站了起来,说道:“本帅早该想到,失敬。”

    陈鲁打断了,笑着说:“果然传言不虚。”

    这正是刘荣想说的,刘荣愣了一下,看陈鲁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仰头大笑,屋里人都笑了,包括随侍的官员。

    他们平时和那些文官打交道,文官们都是字斟句酌,不敢离经叛道,大多数都是一副板着脸训人的面孔。像陈鲁这样的文官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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