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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两个怪人

    通往长安城的一条官道上,云天行驾马缓缓而行,接连奔行数日,人困马乏,好在离长安城仅剩半日路程,照这个速度,傍晚便可进城。

    又行了一段,云天行忽然直起身子,见前方树上飘着一个酒招子。

    他勒马走近,见林中有个酒肆,树荫下摆了七八张桌子,人也不少,林中凉风习习,正是歇凉好去处。

    “客官进来坐坐,这可是去长安道上的最后一处酒家,错过了这,要想喝酒,那就只能去城里喽。”一个伙计一边上菜,一边对新客人喊道。

    云天行绑好马,在一处空桌旁坐下,点了一碗面,小二先送水壶来,他连喝了三碗方才解渴。

    天气燥热,他并不饿,只是渴得厉害,凉水下肚,再吹上一阵凉风,顿觉神清气爽。

    云天行伸了个懒腰,无聊四下望去,忽然目光一停,见对面坐了一个红衣女子,一手托腮,闭着眼睛,好似在睡觉,云天行见她睫毛长长,模貌甚是好看,不觉出了神。

    直到小二端上面来,这才被惊醒,他摸了一双筷子,又向那女子看了一眼,就在这时,一个大胡子提刀走到那女子桌前坐下,“咣当”将刀横在桌上,端起女子身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之后便盯着那女子再也移不开眼睛。

    在这大胡子之后,又有一个青衣人坐了过去,目光在女子脸颊到胸前来回移动,举止轻浮。

    两人的举动落在众人眼里,没有激起所谓的正义,反而引起了更多的旁观者,又有几人围了过来,盯着那女子看。

    云天行垂下头,自顾自地吃着面,心想:“这位姑娘只顾睡觉,却不知已教人占了便宜,我得想个办法提醒她才是。”想到此处,他不由的笑了,自己还不是一样,刚刚还盯着人家姑娘出神,跟这些人有什么分别?

    若真要找出一点分别,那就是他只是惊叹于她的美貌,并无邪心,而那些人关注的却不仅仅是美貌。

    “小二,来壶茶,跟那位姑娘桌上一样的茶,要快。”

    “来喽。”小二来得很快,但云天行的脸上没有太多喜悦,因为那些人更过分了,大胡子凑近姑娘脸庞,轻轻嗅了嗅,显然,这所谓的提醒并没有什么用。

    “小二,你这是什么茶?”云天行又招来了小二,声音很大,惹得几人投来厌烦的目光。

    “这是茉莉花茶,客官,不合您胃口吗?”

    “这茶为什么是苦的?”

    “这......这茶本来就是苦的呀。”

    “给我换甜的!”

    “啊?!甜的?客官,您这不是开玩笑吗,茉莉都是苦的,哪里有甜的?”

    “这位姑娘的茶也是苦的?”

    “都是苦的。”

    “茶是苦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抢着去喝?”

    “这......我哪里知道,客官,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去招呼客人啦。”

    “先给我换甜茶来,客人嘛,不急,反正他们现在也无心吃喝。”

    “哪来的野小子,不好好喝你的茶,多管什么闲事,咦,你小子不会是看上这女人了吧,哈哈!”

    说话的是那青衣人,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另一张桌旁也同时站起四人,个个手执兵器,面色不善。

    云天行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但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他看不下去,即使对面有十万大军,他也一定要管!

    他端起苦茶,抿了一口,悠悠道:“各位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去锄强扶弱,却在这里围着一个睡觉的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们的娘呢。”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那青衣人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那四位按着兵器,跃跃欲试,但在没有收到命令前,谁都没有出手。

    “哼,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大胡子站起身来,瞪了那少年人一眼,刚才那句话,他自然也被牵连其中,他是第一个坐过来的,若要论起来,他还算是个大儿子。

    在大胡子站起来后,立刻有七个人一起站起来,显然这两拨人以青衣人和大胡子为首,剩下的大都是三三两两结伴的散客,不愿惹事,但如果有便宜占,他们是毫不客气的。

    青衣人见大胡子站起来,忽然笑道:“少侠若是喜欢这美人,请来这边坐。”说完,那青衣人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桌上那四人面带怒色,想强出头,被那青衣人一个眼神制止住。

    大胡子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他自然看得出,这青衣人不过是想借他的手,除去这少年,他向来讨厌这些喜欢耍诡计的人。

    诡计是留给弱者的!

    大胡子捡起明晃晃的刀,一步一步走到少年桌前,刀尖在桌上敲了三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必要说话,因为这个少年马上就要死了。

    云天行抬起头,阳光穿过茂密的林叶,照在他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大胡子,也没有说话。

    大胡子的胡子翘起来了,他的胡子一翘,就预示着有人马上就要死了,“夺命髯公”赵一刀,他的刀一向都很准,也很快。

    “让一下。”

    赵一刀刚要出刀,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转身望去,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何时,他身旁竟多了两个人。

    两个不像人的人!

    一个白衣、白脸、白发,手里握着一根白色哭丧棒;一个黑衣、黑脸、黑发,手里拿着一副镣铐。

    晴天白日,炎炎暑夏,赵一刀没觉得热,反而有些冷意,他又打了一个寒颤,可他还是一步也没有退,他似乎已经忘了这个请求。

    在炎炎夏日觉得冷本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笑,因为他们也觉得冷。

    冷的不是天气,而是这两个“人”!

    小二呆呆地望着他们,以至于他手中端着的那锅热腾腾的汤洒到脚上都没有发觉。

    那黑衣人道:“师弟,他挡了我们的道,你说他该当何罪?”

    那白衣人道:“明明是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师哥。”

    那黑衣人道:“我比你大,你就是师弟。”

    那白衣人道:“我才是师哥,你是师弟。”

    那黑衣人道:“那你问他,我们谁大。”

    “这主意不错。”

    那白衣人嘿嘿一笑,用哭丧棒指向赵一刀,“你说,我们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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