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派武功的修练流程分为三部分,第一步是学习门内各项基础武功。第二步是去学全真派的武功。第三步才是最高心法,也就是克制全真派武功的“*”。
第一步中,“天罗地网势”是入门第一课。这套掌法练到大成,双臂挥舞间,两只手掌便宛似换成了千手千掌,任他九九八十一只麻雀如何飞滚翻扑,始终飞不出掌势所围作的圈子。
由于之前腿骨重接耽搁了三个月,现在陆无双一次只能同时圈住四十五只麻雀,勉强算是小有所成。杨过入门早,人又聪慧刻苦,预计再过月余时间,就能晋入第二阶段的学习。
如今正是春夏之交,山花竞相开放,树木郁郁葱葱,端的是青山绿水,生机无处不在。
每日晚饭后,杨过和陆无双都会自行来到墓外空地练功。一个是为了将来寻上李莫愁报却血海深仇,一个是为了早日打败乐凭栏,好知晓先父的死亡谜团,前进路上的都是高山大川,故而由不得她们不发奋刻苦,孜孜以求。
这个时候,小龙女总会安静的坐在一方大石上,默默观注两位小辈练功的过程。不过今时非同往日,“第四人”也鲜有的也出现在墓外,就坐于相距丈许的另一块石上。
凝注场内二人半晌,乐凭栏突然以树枝击打石面,开口高声唱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小龙女歪头看他一眼,目光闪过一丝讶异,遂又重新注目场内。
陆无双和杨过正全身心沉浸在各自的武学天地里,耳际忽然灌入这首慷慨激昂,挚烈豪迈的词曲,不自觉就被分了心神。
黄药师向有晋人遗风,年轻时素来放诞,每每歌笑无常。乐凭栏初闻恩师弹唱这首岳武穆的千古名词时,当即就如同入了魔一般被深深吸引住。他对琴曲之道涉猎甚少,然而这一首却最是拿手。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陆、杨二人练武在继续,歌声也是持续不断,纷至沓来。托福身体原主人有着一副好嗓子,乐凭栏将《满江红》词曲演唱的越发雄浑激昂,波澜壮阔。
这样一来,可就苦了场内的陆无双和杨过二人。古墓派至林朝英三代以降无不是女儿身,武功走的自然是柔灵飘逸路线,与这首千古名词的曲风可谓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陆无双最先经受不住干扰,心神分散下,肢体动作开始严重变形,最终直若喝醉酒的小女孩,不得不气鼓鼓的停下来,满腔怨念的落幕退场。
相对来言杨过要好上不少,可本身亦是跳脱活波的性子,结果自然也是败下阵来。即使乐凭栏并没有在歌声中刻意灌注内力,他也没能抵御住心灵困扰。
这就好比当年郭靖和老顽童同时听闻黄药师吹xiao,论功力,前者比后者远逊,可论及定力,后者却是拍马也难及前者万一(不是处男了)。
陆无双忿忿的瞪向“造事着”,怒道:“乐大哥,你,你干嘛要干扰我和师兄练武?”
杨过同样一脑门官司,只管拿眼来瞧他,却不肯说上一句。
“无双,杨兄弟,莫要误会。我们习武之人最忌心有旁骛,不能专心如一。我这非是在捣乱,反而是在变向历练你二人。”
这两位都不是笨人,一经点醒,顿时便恍然大悟。
陆无双小脸上涌起歉意,娇俏的作个鬼脸,又道:“刚刚你唱得是什么,很好听。嗯,有种令人热血上涌,心思彭湃的感觉!”
小龙女亦轻点下头。她通宵音律琴技,只是由于性子恬淡,走的是中正平和的路子。
杨过身为男子,感触尤其直接和激烈。当下只在一旁静待解说。
乐凭栏说出答案,又道:“岳武穆一声慷慨激昂,矢志直捣黄龙,迎还二圣,却不想壮志未酬,遭奸人所害。遥想当年,他指挥岳家军历经大小一百三十六战,未尝一败,是何等的战功赫赫!麾下大将杨再兴,面对数万敌军怡然不惧,悍然发起冲锋,一举刺伤金人四太子完颜兀术,这又是何等的气壮山河!”
听到“杨再兴”三字,杨过登时便怦然心动。那些久远的,埋藏于脑海深处的记忆刹那间得到复苏:杨公再兴,不就是妈妈说的我们杨家先祖吗?
金戈铁马,刀枪辉映,以单人独骑之身,昂然冲击数万大军,且一举刺伤敌酋......一想起那是自己祖辈,杨过顿时觉得体内有种强大至极的莫名力量,彷佛马上就要喷涌出来,直冲天际。
十六岁的少年,热血,战意,英雄,壮烈,无畏,无惧,这些词汇哪一样不令他心湖激荡,进而又为之深深入迷!
“那是本朝徽宗崇宁二年,在相州汤阴县永和乡孝悌里这样一个普通的小村子里......据说岳飞出生时,屋檐上落有一只金色大鸟,故而他的表字取作鹏举。后人说岳武穆是金翅大鹏鸟转世人间,也是由此得来......”
自然而然的,乐凭栏开始讲述岳飞的生平。更加自然而然的,余下三人都都坐在一旁用心聆听。
陆无双,听的是故事,或着说是传奇。
小龙女,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杨过,心思最为迫切,尤其是关于“死神杨再兴”的烈烈英风。
因为,那是他的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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