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也跑下去看热闹了,唯有伥鬼一人呆在房间。
余生记着小老头说起过,只要不是捉鬼天师或巫祝,很少人能看破她的身份。
见她孤独,余生于是道:“一个人呆在房间怪没意思的,跟我一起下去吧。”
话音未落,伥鬼“唰”的站起来,惊喜看着余生,“嘎?”
余生忙改口:“你只要答应不说话,我就让你下去。”
伥鬼不假思索答应了,她才不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特别是余生脏乱的屋子。
余生领伥鬼下楼时,盒子已然展开,在道士口哨和檀板指挥下,市井风情再次展现出来。
刚下楼的伥鬼还有些拘束,在见到道士的鼠戏后不由自主挤到前面。
众人都在津津有味的看鼠戏,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唯有叶子高。
叶子高陪捉妖天师中的七妹站在最前面,伥鬼把叶子高挤开后,站在他们中间看起了鼠戏。
被人推开后不由的叶子高不由的看了来人一眼。
只这一眼,再好看鼠戏也吸引不到叶子高,他甚至忘记了身在何处,旁边还站着何人。
余生也想看来着,但方才为伥鬼让路的乡亲没有一个为他让个位子的。
余生个子又不高,转身想找个凳子踩着,见草儿已经把最好位置站住了。
足见客栈内,余生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草儿。
余生又尝试了还酒账,丢铜钱等办法,镇上乡亲就是不上当,让余生只能在外面听众人喝彩。
在喝彩之中还有一声“嘎”,幸好伥鬼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又杂在旁人喝彩中没让旁人听到。
唯一听到的叶子高也模糊的听成了“哈”,然后被伥鬼捂嘴的姿态迷得神魂颠倒。
余生什么也见不到,只能不甘心的回到柜台,取出一根白萝卜继续他的练刀之旅。
他同时把帖子摆长桌上,切菜之余看上一眼,一心二用的本事让他两不误。
渐入佳境时,余生两耳不闻年窗外事,抬眼看字帖见到一张熟悉面孔也没回过神。
直到面孔向他摆手,余生才顿住,“白骨,你怎么来了?”
清姨闻声抬头,“又来一鬼?”
余生点头,站在他面前的女鬼不是旁人,正是被黄仙儿杀害抛尸荒野,后被一位武师葬掉的女鬼。
她前些日子曾随武师来客栈,在余生帮助下向武师表达了谢意。
在离开时,白骨告诉余生她要回家看看,然后再想方设法为自己报仇。
白骨道:“回家后再去找黄鼠狼时,它们已经离开了,在我多方打听下才知它们到了客栈附近。”
白骨说起黄鼠狼时,语气和眼神之中弥漫出杀意,即使看不到她的清姨也感觉到了。
清姨眉头微皱,白骨有些忌惮,“这位是?”
“我小姨妈。”余生请她坐下。
“我可能在客栈暂住一段时间。”白骨说,“吃住的钱雨后我家人会送来。”
“没问题,就是没钱也没问题。”余生说。
白骨站起身,扫大堂一眼,“有捉鬼天师?”
“不用怕,那是我手下的伙计,不敢招惹你。”余生说。
白骨这才放下心,又闲聊几句后让余生领着她去了房间。
余生刚把她安置妥当,楼下传来马蹄声,十匹健马冒雨从扬州来,停在客栈前面。
这些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在小老头和白高兴牵住他们的马后,先一步踏进客栈。
余生这时刚下楼,目光往门口一扫就愣住了。
为首者是一膀大腰粗的女子,余生起初以为是周九凤来了,稍一细看便知不是。
同为给人厚重感的女子,周九凤个子高,有泰山压顶之感,这女子个子矮,像一肉球滚进来。
五官也不同。周九凤五官清秀,而这女子五官无不见肉,眼睑上都拖着一块肉。
她踏过门槛站定时,双腮上的肉还在颤动。
但这人让人不敢小觑,只看她手中提着的狼牙棒便知晓了。
在她身后跟着九个大汉,手里也都提着刀枪棍棒。
“客官,里面请。”余生走过去请他们坐在旁边,以免被鼠戏打扰。
女子坐下,结实的棪木凳子也发出呻吟声,“上酒。”女子开口了。
出乎余生意料的是,女子的声音很清脆,宛若出谷黄莺。
余生愣了一愣,才把叶子高喊出来上酒。
“噗”,女子拍开泥封只喝一口就吐了,还正好吐在余生脚上。
“你干嘛,找茬是不是?”余生说。
坐在两张桌子上的汉子立刻站起来,提着手里的家伙看余生。
“怎么着,人多了不起?”余生一点也不怕。
“坐下。”女子摆手让手下坐下,她端着酒坛子对余生说,“这也叫酒?水还差不多。”
她把坛子一推,“上烈酒。”
原来是嫌酒淡,正好炮打灯也好了,余生让她稍等,转身领着叶子高去了后院。
他刚出门,就被等在门口的金刚拦住了。
“哎呦我的娘,原来是金刚啊。”余生被吓一跳,特别在金刚那肿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金刚忙把帘子遮住,把余生拉到旁边,还小心翼翼查看着他身后。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余生说。
“你知道大堂里刚进来的那女人是谁?”金刚说。
“谁?”
“顾老大!”
“顾老大?”余生惊讶,“顾老大是个女的!”
见金刚点头,余生道:“奇了怪了,怎么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全是女的?”
“不奇怪。”白高兴牵着几匹马到马棚,“城主是女的,当然阴盛阳衰。”
“看来重振雄风得从我开始了。”余生自恋说一句,领着叶子高去灌酒。
“对了。”余生回头对金刚说,“你也不用躲着了,进去吧,她肯定认不出你来。”
“真的?”
“真的,你再长俩招风耳就快惹我们掌柜流口水了,他们认出你就怪了。”叶子高说。
金刚在檐下接水的缸里照了一照,“亲娘哎。”
“对,你亲娘也认不出来。”余生搭茬。
“那我先进去了。”金刚说,“一会儿千万别喊我名字。”
“知道,我们都喊你代号。”叶子高说,金刚这才放心挑帘回大堂去了。
“他代号是什么?”余生问叶子高。
“猪头啊。”叶子高说,“不像?”
“挺像的。”余生点一下头,他见白高兴在为马儿添饲料,问:“哪匹马是顾老大的?”
小老头拍拍最壮硕的一匹,“这匹。”
“多给它添点草料。”余生说,“载着顾老大从扬州来,怪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