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瑞瑞玩的开心,且又无甚要事,众人便在一旁看着小瑞瑞无忧无虑的玩耍。却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谁人在我仙家胜地喧哗,不知我天地宗的规矩吗。”声未落,人已至,却是一个中年道士御光而来。声若轰雷,把那些正与瑞瑞玩耍的动物吓得四散跑开,小瑞瑞却未被吓住,只在那里急的大叫,呼唤那些动物回来。
无尘子见那道人才一出现,便将陪自己爱徒玩耍的动物吓跑,却是一怒,哼得一声,方才说道:“出云子,贫道游历廿年不曾回过宗门,你便将师祖忘了不成,如今更是连贫道的弟子,你的师叔也敢喝斥,当真是反了你了!”语毕、再又重重哼得一声。
那被唤作出云子的道人闻无尘子这一喝,不禁抖得一抖,身驾遁光险些散去,却是心中叫苦,怎地自己如此倒霉,本以为是那位仙友携女来访,且那玩耍的小女娃着实可爱,不由便玩笑一番,哪知却是无尘子师祖的弟子,辈分比自己还高,这下可是撞正铁板了。当下是遁光一绕,直向无尘子面前落下,稽手一礼道:“弟子出云子,见过师叔祖,廿许年未见师叔祖真容,此次得见当真是弟子的福分,适才冒犯了师叔,还望师叔祖看在弟子不是有意为之,饶过弟子不敬之罪吧!”
无尘子闻言却是哼的一声,故意板着脸说道:“不是有意为之,那便是故意的了,如此犯上之罪万万不能轻饶。”
那出云子闻师祖此言,脸色苦的要滴出水来,低声求道:“徒孙确是无意冒犯,还请师叔祖从轻发落。”心中却是哀叹,自己实在是霉星高照,师叔祖才一回山就冲撞了他老人家。
无尘子闻言仍是板着块脸,说道:“我这徒儿才一来到师门,便被你惊吓,师叔祖也不难为你了,快快将礼物送上,便不追究你犯上之罪了。”
便在无尘子训斥宗派弟子时,小瑞瑞已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拉着无尘子的衣角说道:“牛鼻子、牛鼻子,这些动物怎么不和我玩了,牛鼻子快帮瑞瑞叫它们过来和我玩。”
小女娃此话一出,当即便将无尘子高人的形象破坏无余,旁边那出云子更是瞪大的眼睛,宗门中出名怪异的无尘子师叔祖,被自己的徒儿唤作牛鼻子,不但不怒还一副无奈之态,这绝对是幻觉,对、是幻觉,当下凝神静意,方才缓缓睁眼,却见师祖正蹲在地上,连连哄劝那小女娃儿,那小女娃却只是不依,小脑袋摇得似个拨浪鼓一般,小手甚至还拽着师祖的胸前白髯,旁边一女子正在喝斥那小女娃,却无丝毫用处,见师祖为他人所辱,出云子正欲发怒,却猛的捂住自己嘴巴,显是想及无尘子前言。
无尘子被瑞瑞在后辈弟子面前,拽住白髯并连连扯动,直将白净如婴儿的脸容,涨的通红,只叹自己一生名节被毁于一旦,被缠一会,无尘子忽地大喝道:“出云子,你这小牛鼻子,看你师祖的笑话吗!还不快把那些被你吓跑的灵兽寻回,陪你师叔玩耍。”
出云子听得一愣,师祖骂自己是小牛鼻子,岂不是连他自己也骂进去了吗,然也知道此时不可再违逆了师祖,应了一声,便飞跃而出,将那些适才被自己暴喝吓跑的灵禽异兽聚拢,赶至那小女娃身边。
小瑞瑞见这些乖乖的动物们又回来了,欢叫一声,方才舍了无尘子白髯,跑去与那些灵禽异兽玩做一堆。出云子在旁边偷望无尘子面色,见师祖面露喜色,方暗自叹得一声,庆幸自己逃过此劫。心中暗自想道,无尘子师祖虽是性子怪异,却非是刻薄之人,平日在宗门之时,也是颇为爱护后辈弟子,然却有些喜好捉弄于人,时常将宗门后辈弟子整治的叫苦不迭,是以宗门之内,除了与其同辈的几位长老外,便是掌门也怕了这位师祖,是以出云子此时见无尘子师祖满面笑容,心下才安得几分。
这小小闹剧一过,无尘子便摆出一副门中长辈之态,对出云子说道:“老道此番游历,不但得收佳徒,还结交了几位道友,快快前来见过。”
闻得是与师祖论交之人,出云子不敢怠慢,当即上前对凌空等人深施一礼,口呼,天地宗门下弟子出云子,见过各位前辈。之后待要向无尘子请问几位前辈的来历,却见无尘子大袖一挥道:“你速去禀告掌门,言有高人来访,快快摆下大礼相迎。”
出云子闻言,心有疑惑,这几人中除那携一童子的紫袍老者,有几分威严气度外,那男女二人应不过是世俗中人,看适才情形,想来应该便是那师祖弟子的双亲,且那紫袍老者也无出奇之处,怎地师祖却要说是高人呢,他正思量间,无尘子却又喝道:“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去通报!”
出云子被无尘子一喝,念及这师祖的诸般整人手段,不由大骇,那里还敢迟疑,当即纵身而起,一道遁光直向门中重地而去。
等那出云子离去,凌空才向无尘子拱手说道:“凌某此来,却是打扰贵宗门的修行了。”
无尘子还了一礼才道:“能请得凌道友这样的高人来访,乃是本宗之榮幸,怎能说是打扰,倒是某人却有此嫌疑。”
亡月闻言大怒,指着无尘子说道:“你这牛鼻子好没道理,本座来你派中作客,乃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却还敢在这里呱噪,来来来,且试试本座地火阴雷的威力。”
凌空见这两个斗气神仙又起争执,不由是大感头痛,急忙从旁相劝,良久才将箭弩拔张的二人劝下,却又发现正与那些灵禽异兽玩耍的女儿不见了踪迹,才欲放出神识查探,忽闻其声自天空传来,众人举头望去,才见那小瑞瑞居然爬上一巨鹰背上,乘鹰翱翔,咯咯咯咯的笑声,不断随着那巨鹰的飞过,而洒满这仙家妙地。
无尘子看在眼中,面有得色,抚髯说道:“不愧是贫道的徒儿,小小年纪便有驾御灵禽的能耐,当真是了得啊。”
李敏毓见自己女儿被那巨鹰载上天空,不由心下收紧,凌空见了上前将爱妻玉手握住,道:“娘子不必惊慌,那些禽鸟皆是有灵之物,瑞瑞得它们喜爱,却是好事啊。”
出云子去后不久,一阵笙笛之音传来,却是飘飘渺渺,细细一听却无所得,然却可觉出一阵祥瑞之气扑面而来,却是天地宗掌门率领门人弟子,前来迎接无尘子及其贵客。
当先一人脸膛方正,口阔鼻直,双目炯炯,颔下一把浓密黑髯,着一身天青色道袍,上绣两仪太极图,腰缠玉带缀有两条紫穗,相貌甚是粗豪。此刻御风而行,来得无尘子近前,深施一礼后说道:“天地宗明诀子,率天地宗门人弟子恭迎师叔游历归来。”起身后又向凌空等一礼道:“天地宗明诀子见过各位前辈。”
凌空此刻之修为何等之高,才一见得这天地宗明诀子,便已看出此人元婴已是凝结如意,乃是机缘一至便可飞升之辈,比之无尘子还要高上许多,后面的弟子门人便是修为最低的,也是结得道家金丹之辈,不禁暗赞这天地宗实力之强,不在当年剑门之下。却也暗自奇怪,怎地无尘子身为其师叔,修为却是略有不如呢。
自天地宗众人来到,瑞瑞所乘巨鹰清啼一声,将正飞的开心的小女娃送回地上,便展翅飞走,此时这小女娃许是耍的够了,也不再淘气,只是扑回母亲怀内,睁着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一行众人。
天地宗众人见这小女娃竟能使那巨鹰载其飞翔,不由的暗暗称奇,虽说天地宗内诸多奇禽异兽,日日受仙家灵气滋润,野性早化,且各有灵性,也不会伤人,却也是各有脾性,便是宗内弟子,若是修为不够,也难得这些异兽之认可,怎地这不过一二岁的小女娃,却能让那些异兽载其飞翔,实在是古怪。然此时却不是询问之机。
天地宗掌门对凌空等人一礼,凌空等也各自还礼,无尘子又为众人引见一番,只说是自己道友,却未说明身份,对亡月老怪的来历,却只说是结识的高人。那明诀子虽觉怪异,却是知道自己这师叔的脾性如何,拱手向凌空子一行恭声相邀:高人莅临,请至宗门叙谈。便将众人请至宗派大殿。
几人身形一动,天地宗门人尽皆大惊失色,那紫袍老者御空而起,却是黑云阵阵,显非是正道中人,然天地宗这些门人弟子,毕竟非是那中土道门,且又对这在外游历多年的师叔祖甚是惧怕,只得将疑惑放在心中,直向派中大殿而去。
待得双方在天地宗正殿坐下,自有门中后辈弟子送上仙果佳露,明诀子便将后辈弟子遣退,方向无尘子问道:“弟子心存疑惑,特向师叔求解,还望师叔莫要怪罪。”
无尘子闻言,却无适才在外之狂傲之态,对明诀子说道:“掌门欲询之事,老道略知一二,可是关于这位道友的身份吗。”说着举手向亡月一引。见明诀子点头,才又说道:“此位道友,乃是现今魔道誉为第一人的亡月真人。”
无尘子此话一出,明诀子大惊,心下惊异,怎地师叔居然与魔道中人搅合一起,这可如何是好。
见到明诀子脸色一变,无尘子也是苦苦一笑,暗自想到,若非是为了徒儿,自己怎会和这老怪结交,然此时却是不好解释。且相处年余,对这老怪的的为人也是颇为欣赏,觉得其并非如传言一般,便是此次与凌空一同击杀的那些道门修士,也是些平日里见着精怪修真,便即下手之辈,当下为其说道:“掌门休要误会,亡月道友虽是那魔道中人,却非是那些乱害人命之徒,其功法虽是恶毒难当,生平却无甚劣迹,所背恶名,不过是为人所厌罢了。”
闻无尘子老道士如此評介自己,亡月老怪不由是心中愉悦,对无尘子也笑脸以对。
明诀子闻言,却是急急说道:“师叔身份尊崇,怎能与那魔道妖人结交,损了自己的清名啊。”
亡月老怪此时心情大好,闻言讥道:“小道士忒也无礼,莫非只允你等道门中人,害我等异类修真的性命,我等便不能杀得道门中人么,若是有我辈修真恶行无数者,撞在你正道手中,便是本宗见了,也不欲理会,然若是那些一心求道,苦心修行之辈,你等正道又有何理取其性命,须知我辈异类修真最是艰难,除需要机缘外,修炼之苦,比你等初时便以人身修炼者难了百倍,待终于苦心历劫修的内丹真元,却又有正道修士明明是图其内丹,却打着什么为民除害的大旗,下手株杀,如此举动比本宗邪恶万倍,至少本宗虽是魔道中人,却也从来未用修士元神元婴修炼,本宗之恶名,不过是被你等不明事理,人云亦云之辈所栽而已!”说完面有衅色看着,天地宗掌门明诀子。
明诀子亦非是不明事理之人,此时闻这老怪语言,虽是怒其狂言,仔细思之,也不禁甚觉其真,然其毕竟乃是正道名门中人,对魔道中人成见已深,虽觉其言有理,心中却是难以接受魔道中人,又因为无尘子在座,一时无法驳斥其非,殿中气氛却是冷了下来。
无尘子正欲说话,忽地一阵笑声自殿中响了起来,众人举目望去,才见,原来是小瑞瑞正抱着一只雪白的小貂正在玩耍,只见那小貂儿正在添瑞瑞的小脸,小女娃却是不允正用力推拒,奈何那小貂儿甚是滑溜,雪白的身躯在瑞瑞的身上四处游走,得隙便凑头去添,总教小瑞瑞无法躲过,玩得开心之下,小瑞瑞也不管此刻处与何地,自顾开心的咯咯娇笑起来。
那知道她这一笑却是恰到好处,无尘子见自己爱徒在宗门重地放肆之举,不仅不恼,反而是心中大赞,当下便将话题插开道:“老道此次于世间游历,却是收得佳徒,便是这小女娃儿,掌门可还看得过去。”
闻无尘子言这乘鹰翱翔的小小女娃,便是其新收弟子,明诀子脸上露出钦羡之意,说道:“师叔此徒虽是年幼,却已是灵气逼人,小小年纪便可得宗门灵兽如此关爱,仙缘之深教弟子等钦羡不已,师叔得此佳徒,衣钵后继有人啊,却不知是那位高人的孩儿。”
无尘子闻言,哈哈大笑道:“掌门眼力确是非同一般,老道这徒儿出生之际,便有天降祥瑞,且其双亲皆为人中龙凤,是以老道这徒儿资质焉能不佳。”说完大笑不已,待笑的数声,才醒觉此是在宗门重地,自己如此,怕是有些失礼,当下面容一整,以手对凌空虚引道:“这边的凌道友夫妇,便是老道爱徒之双亲,亦是当世高人。”
凌空见这老道说到自己,当即抱拳说道:“无尘子道友高人之称,凌某却不敢当,反是与道友终日论道,有些心得获益菲浅。”凌空此话,到非是谦虚之言,若无无尘子与亡月老怪终日争论道魔之分,更将自己的心法拿出作为佐证,凌空也不能从中获益的。
无尘子闻得凌空谦虚之言,呵呵一笑说道:“掌门且莫为凌道友之言语骗过,只凌道友曾以一人之力,力拼这亡月老怪之地火阴雷,而不落下风一事,便可当得高人的称谓。”
亡月老怪闻无尘子此言,却不恼怒,甚至出言附和道:“凌道友修为之深厚,老夫也是甘拜下风。”
明诀子初时听无尘子赞誉凌空之言,本以为不过是客套而已,暗想这亡月老怪,成名已有二百年的时间,地火阴雷之威只要是修炼中人,便知其威力,除了一些上古法宝外,便是一些极品法器也挡不住那污秽之气的侵袭,是以这老怪凶威之盛,无人敢捋其虎须,况且如今亡月老怪在座,师叔之牛皮怕是要吹破了,那知这亡月老怪闻言不但不以言相讥,反是出言附和,且语带诚恳,不似作假,这才开始注意起凌空来。
这一看之下,却是大吃一惊,以自己如今元婴如意的境界,竟是看不出这凌空的深浅,不由对无尘子之言信了几分。
无尘子如何看不出明诀子这一番惊异,此时微微一笑道:“掌门如今信了老道的话了吧,须知凌道友在世俗间还有身份,想来掌门应是听说过几年前之铁腕巡抚一事吧,那话中之人说的却是凌道友。”
明诀子再闻自己师叔此话,不由心下一惊,在座中对凌空一稽手,宣了声道号。才向凌空说道:“贫道适才妄以神通查探道友修为,实在是多有得罪,还请道友勿怪。”坐直身躯后又道:“本宗初时闻得道友压迫天下道门之举,也是心下愤怒,以为道友乃是世间贪得无厌之辈,直到道友携巨款至黄河赈灾,救济受灾百姓,贫道等才知道友之深意,不禁均心下对道友甚是钦佩,此时得见道友真容,且与我等是同道中人,贫道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