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都不敢看我,估计队长大人也不会那么重口。”
卫佳皇觉得自己带着哭腔:“为什么要做到自残的程度?”
单脸上就有密密麻麻说不出是刀法还是剑法留下的创痕和烧灼后留下的腐肉,初看让人作呕。
“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迈出决定性的第一步?我不要像现在的你一样。方瓷可做不出半吊子的挑战,既然要做,就要坚持到最后,没有你和白筑这么好条件的人类,想要不被洗脑,只能人神共弃,活在黑暗中。”
卫佳皇觉得喉咙都是苦涩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和这样的天下势不两立!今夜学会面对现实,求人不如求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积极地促成它的末日来临。援军,大势等到他们出现的时候再说吧,这就是可遇不可求。”
她无怨无悔,卫佳皇却追悔莫及:好好的不学,学什么情圣,但凡有一点自知之明,也不至于酿成这样的惨剧!
方瓷还在说话:“这一夜上天注定。我见到了憧憬已久的人,见到了这个世界最尖锐本质的矛盾代表,见到了青春岁月里最珍贵回忆的真实形态。我明白了确认了,坚定了,今后该走怎么样的一条路。感谢苍天,感谢李薹薹缪滇满夫妇,以及最重要的,卫佳皇你。你教会了我,不能再这么天真下去——还有,给了你,我并不后悔。用缪滇满的话,这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唯一的选择。”
卫佳皇一半是羞愧,一半是伤感,颓然跪倒在地。方瓷忍着剧痛捡衣裳的动静,他浑然不知。
“走吧!”
卫佳皇猛然惊醒:“去哪?”
“健梁大饭店啊。”
卫佳皇看着方瓷的下身:“你现在这样——”
“不要龟毛啦,下体又没伤,跟我走。”
卫佳皇有点迟疑地看着小黄。
“走了啦!”
小杜蓄势待发,方瓷又说:“干嘛,手放那么远,毁容了就变成瘟疫了?碰都不敢碰?”
于是卫佳皇小心翼翼仍旧锁住肚腹。
“紧点啦,你这样像呵痒,真正是丑女不招人待见吗?”
轰的一声,小黄爆炸,吓得卫佳皇差点脱手:“你做的手脚?”
“这又不可能永远的黑下去,你我的爱巢凭什么被外人瞻仰?”
回程的路上虽然仍是一路暗黑,小杜却和来时判若两车,行驶得非常平缓,甚至可以直说十分缓慢。
卫佳皇渐渐地都没有紧拥。不多时,重见光明,竟然已经来到八星街上。
方瓷索性停下来:“回来才发现,给缪滇满说了那么多大话,蛮羞耻的,去的时候真走了不少弯路。”
卫佳皇问:“回来速度很慢,难道说能看见了?”
头盔倒是方便掩饰朝相的尴尬,方瓷略略侧身:“去的时候真够傻的,明明看得见,却要悍不畏死地凭感觉来。坐拥明灯却闭着眼睛来,哈哈!”
在八辰渊那真正的黑暗中终于搞到了明灯的使用说明,回来当然不需要瞎猫碰上死老鼠地赌命了。
虽然不过是五点过,看光景已是纯粹的白昼,卫佳皇回眸刚穿越的黑暗尽头,原来是横在路上的矮矮一堵黑墙,左右无垠。真正置身其中才知道,顶上光是不存在的,而且那还不算真正的黑暗,这不纯粹的黑暗直到跃过石滩的尽头。但即便是那样,只要方瓷和自己在一起,就能看见。
正自感慨,大姐头一拧,小杜再度暴起,真正意义的暴起。
一路无言,直到外斜路。
卫佳皇跳将下来,见着方瓷没有歇火打算,叫道:“上去休息!”
借着手机变的备用头盔的掩护,卫佳皇不用看那张惊悚可怕的面目,方瓷本人似乎也落得自在。
没有熄火,人也跳了下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也算是我挥别幼稚天真的过往。”
头两句就呛得卫佳皇没法接。
“不过我也相信缪滇满的判断,你是不会死的。所以一定会重逢,那时候你真成了刘邦,身边一定有美艳的吕雉甚至无数候选佳偶簇拥,能不能见,看你。我愿为你推波助澜。”
卫佳皇为了挽回想老着脸皮说你就是吕雉,可问题是自己绝不会斩白蛇。又想说既然傻瓜也能,那就不要对自己赶尽杀绝,适当的机会可以通过整容补救回来一些,不求复原,至少做些基本的修缮。
大姐头没有让他说出来:“既然是要下定决心,做的时候有限定条件不可逆,为此花光老哥准备压箱底的嫁妆,怕是想我死的心都有了吧。如果不能变成无法回头的丑八怪,一键就能还原,毁容岂非儿戏?”
卫佳皇终于接上话,声音有些哽咽:“一定要成为刘邦才能再见?”
“口误,不是成为刘邦,你就是刘邦。你也不用心存愧疚,其实相处了没多久我就已经明白一件事。”
卫佳皇问:“什么?”
“北朴南卫的南卫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不就是你的斩白蛇么?”
卫佳皇呆了:她竟然看穿了?
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毕竟是真正的天才。
“可是——”
大姐头打断他:“没有可是,这便是少女的情怀,或者说是少女的骄傲?”
卫佳皇叹道:“那要怎样你才肯见我?”
“你真正走上屠龙之道,这才算是命运与共,否则不过是勉强在一起,尤其是你,更多出于道义和同情,这样虚假伪善的统一有何意义?但是就像刚才我说的一样,等你真正走上了那条路,你会需要我?即便是今夜,全盛的我也不过乘着你空虚寂寞这才得手。所以,这是个悖论。”
卫佳皇没有像恋爱故事男主角那样急着去否定说不是同情,不会不需要,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不会选择屠龙这条道的。
大姐头在此时解下了她的备用头盔,露出那张惊世骇俗的脸,所幸此时人烟罕至,并没有路人受到惊吓。
卫佳皇盯住这张脸,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
“现实点的话,这就是最后一面了,我不想戴着这劳什子和你永别。送你个礼物,正好备用的还在。”
卫佳皇不敢出声,等着收礼。
扯下手套,露出一对枯木般的手,其一不知什么时候握了个巴掌大的小玩意,掌内拨动了几下,往地上一掷,嗡嗡数声,突然变大,耸立起来,被大姐大扶住,竟是一把木吉他。
抱起来,调弦,卫佳皇不敢打岔。
好一会功夫,大姐头说:“送你首歌。”
弦起,韵飘,最后是人声:
那个夏天灿烂耀眼
忽然之间
下雨也没人撑伞
是我的初恋
那次失恋
你的气味已经飘散
我还留恋
心里面共同的声线
你微笑的脸
好久不见
时间过了几年
长大了一些
心中的那个王子要说再见
再见吧我的王子
守护爱情的样子
让回忆纪念最初感动的真实
满口永远的孩子慢慢懂事
用眼泪灌溉会幸福的种子
再见吧我的王子
梦想还没有消失
我会并着你的勇气一起坚持
晒着艳阳的奔驰勾勾手指
你住的城市会有我的思念因子
后来我们各自旅行
哪些风景
最让人容易沉迷
最近常下雨
但会天晴
时间过了几年
长大了一些
心中的那个王子要说再见
再见吧我的王子
守护爱情的样子
让回忆纪念最初感动的真实
满口永远的孩子慢慢懂事
用眼泪灌溉会幸福的种子
再见吧我的王子
梦想还没有消失
我会并着你的勇气一起坚持
晒着艳阳的奔驰勾勾手指
你住的城市会有我的思念因子
围绕着你围绕着你
卫佳皇失魂落魄。方瓷柔声问道:“怎么了?”
“你的声音!”
方瓷微笑:“这才是我的声音啊。”
卫佳皇默然。
“好听么?”
卫佳皇太过震惊:“可是你——”
“那是我辛辛苦苦练出来的,想着有朝一日落在他们手中,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可能也要让他们倒胃口,至少争取不让他们变成回头客。不过,看来,这对王子不起作用呢?”
卫佳皇心如刀割,只想把她抱在怀中,冷不丁被方瓷踹倒在地。
那动听程度不输凌霹的声音说:“琴送你,再见了,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