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焕拾起那个泛着黑色光泽的小珠子,它没有一丝重量,那黑色是如此的纯粹。是诱人犯错的黑,让人沉沦的黑,用神识感受一下,如进入无边无际的海,落进无远弗届的渊,李文焕将它收进灵隐戒中,坐在屋子里等待下面的要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这幕大戏只是刚拉开了一角。
一夜未眠,李文焕依然精神很好,天光大亮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继续修炼。要是平时他对食物是很挑剔的,能不对付就不对付,只是此刻完全没有心情。
他要凝聚力量,刺瞎那在黑暗中注视他的眼,斩断控制一切的手。
辰时过半,张宝家的门被一脚踢开,从外面走来一名官差。
他见到李文焕,蛮横的问道:“你就是张宝?”
“啊,这位官爷,小的是张宝,请问?”
“那就对了,少罗嗦,跟我走。”
李文焕已经猜到,这个官差想必就是第二幕的引子,引到自己这个主角走向舞台中央,好吧,不分真假了,不是说人生如戏么,有什么我李某人不能奉陪的。你要演咱便演,你要战那就战就是了。
“官爷辛苦,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能不能透漏一下到底什么情况,让小人有个底。我小户人家,看见官家就怕的要命。”
官差瞪了他一眼,大大咧咧的把银子收了起来,接着又取笑他道:“你这厮,恁的胆小,具体什么事情俺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县太爷吩咐的,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哦,倒时还望官爷多多照顾。”
因李文焕使了银子的缘故,官差答应的很痛快。
“使得使得。”
李文焕被带到县衙的后堂,他发现里面有十多人了,都是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的,有胆子大有些身份的人在不断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对着左右的官差很不客气的说道:“你们吴大人恐怕是忘了,他这顶钨砂是怎么来的吧,没有我许家出力,哪轮到他今天这样耍威风!”
旁边的衙役不敢怠慢,满脸堆笑的回道:“许老爷你哪里话,大人也是不得已,一会大人来了,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了。”
“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姓许的老爷说完不在说话,闭幕眼神。
这批人全部是男性,李文焕目测最小的十七八,最大的就是那个四旬上下颐指气使的许老爷。
看打扮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粗布有绫罗,大多还是最普通棉麻长衫。
李文焕看见少年手足无措眼神慌乱的样子,知他对突然被带到此处充满畏惧,就有意的往他身边站一站。
少年看李文焕站在自己的附近,就像找到主心骨般,急忙小声说道:
“这位兄长,你知道为何把我们带到此处么?”
李文焕微笑的回道:“连那边的老爷都不知道,你说呢?”
“我,我没犯法啊,”
“那你怕什么?”
“这,这可是县衙啊。”
少年红着脸争辩,但还是难以掩饰心底的虚弱和胆小的性格。
李文焕瞧他有趣,便有出言恫吓道:“你说的也并非不对,反正我是因为杀了人才被带到这里的。”
少年当时就一激灵,嘴巴张得老大。
“不,不会吧。”
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但很明显的,腿有点发软。
“你看我像不像……杀人犯?”
“不,像,有点,不过看起来很和善啊。”
少年也不是那么傻的,不过确实胆子很小。一看就是从来没经历过风雨的小雏鹰。
“刚才在说笑,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少年好似长出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汗,回道:“兄台,这玩笑可不能乱开,我就刘盛,十八,认识我的朋友叫我叫我小六子。”
“那我也叫你小六子吧,我叫张宝,你叫我张大哥张兄老张都行,男人嘛,胆子要大一点,知道不?”
小六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长相不出挑,但是笑起来干净秀气,给人质朴真诚的感觉,平凡的面孔一瞬间就生动起来。
就在李文焕和小六子聊天的当口,知县吴大人挺着大肚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理都没理众人,直奔许老爷而去。
“老许,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哎呀,没迎接大人小民真是罪该万死啊”
许老爷阴阳怪气的说道,本来是在定远跺跺脚地都要颤一颤的人物,被强行带到县衙对他来说确实非常丢脸面的事。
要是平时,吴大人一进门身边的爪牙肯定会喊见到大人到此还不下跪,现在吴县令忙着向许老爷解释其中关窍,澄清误会,也就不摆什么谱了。
吴县令苦笑在许老爷耳边低语了一翻,许老爷先是一愣,后来露出不解的表情。
别人听不见,李文焕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吴县令说这次很蹊跷,据说是国师亲自定的名单,顺天府亲自督办,中午之前必须完成,所以才迫不得已才强行把老许你带来等等等。
“怪哉,国师那么尊贵的人物,怎么跑来我们这种小地方选人?又选来做什么?”
许老爷发问,吴县令也答不出。只能说天心难测,一去便知了。
李文焕心中冷笑,为什么要到定远选人?肯定是奔着自己来的,看来这个国师很有问题。
“小六子,你听说过国师么?”
“不是吧,张大哥,国师在我们鲁国可是至高的存在啊,连圣上都要尊一声老师。是我们鲁国的守护神。”
“有这么厉害?”
小六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李文焕,国师那可是无论是人还是事迹都是家喻户晓啊,怎么会还会有人打听这个。
李文焕被他看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猜到了自己肯定是犯了常识性错误。
“快说!”
实在找不到借口了掩饰自己为何不知道国师的存在了,那就干脆来硬的吧。
“我们鲁国相对其他四国,元,蒙,汉,卫来说是最小的,要不是国师神威,早就被吞并了,国师有六大祭祀阵法,只有用些家畜血,当然有时候也要用人血启动,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多次配合大元帅郭攸之打破敌阵,他们二人可谓是我们鲁国的支柱。”
果然有神通,李文焕越发肯定他这次的对手肯定是这个国师无疑了。
“国师是男是女?”
“应该是男的吧,这么神武的人物,具体是男是女却无人知道,国师总是躲在自己的车中或者轿子里,
这时衙门外一声马鸣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一个武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吴县令马上陪着笑脸走了过去。
“姚都尉,想不到居然是您大驾光临啊,真让小县蓬荜生辉。”
“少废话,人都齐了么?”
“都在这了。”
姚都尉冷冷的点了下头,一挥手,吴县令就将所有的人带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塞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吴县令还叨咕不休。
“而等此去要好好表现,别坠了我定远人的风骨,一路上要听从姚都尉的指派,不可造次。”
回应他的却是马车启动扬起的灰尘,姚都尉招呼都不打一个带着众人出城门而去。
小六子人是胆小了点,但混熟之后话却是不少,能见国师大人对他来说又害怕又期待,倒是许老爷早没了县衙里的威风,一路下来显得日益苍老。
对于定远人来说,大都尚延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经过七个月的颠簸,进入尚延的众人还来不及感到疲惫,就被这扑面的繁华晃晕了。就连自诩见过大世面的许老爷也要汗颜自己不过一乡土小地主尔。
“这得多少人啊,我猜就这一角被咱们定远所有人口加起来都多。”
小六子惊讶不已的自言自语道。
“无知小儿,莫要惹人嘲笑,此乃大都,人多何须怪哉?”
许老爷训人那是张口就来,小六子悻悻的笑了一下。他是不敢顶撞的。
倒是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有些傲骨,出言讥讽道:“我说许老爷,你也知道这是到大都尚延了,就别端你的定远老爷架子了。”
“你,你…………目无尊长,信口雌黄,亏是圣人门徒,知礼学子!”
书生脸上讥笑的意味更浓了,不再理会气愤异常的许老爷。
这个人叫程明充,一路上少言寡语的,有几分傲慢,每次看向小六子的眼神都很不屑。倒是对李文焕很和善,好像整个车里,只有李文焕配合他说话。
很快,众人还没在京城那迷人眼的繁华中醒来的时候,国师府到了。
众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马上就知道的此行的目的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孙管家,人我都带来了。”
“姚都尉辛苦了。”
“为国师办事,怎敢言辛苦。”
这个在定远鼻孔朝天的人对眼前声音有些沙哑的老者尊敬异常。众人还在揣度自己未来的时候,这老者的一个命令让众人心底一片冰凉。
“来人啊,把他们全部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