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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平时龙凤天表

    “轰!”

    接连两声爆炸,大地震动了两下,崩塌的是隔壁和钱府二道围墙。

    “杀!”黑云在破口移动,很快冲到钱府内。

    曹易颜冲在阵列之中,心中犹自冷静。

    钱府是核心目标,但是哪怕脑子正常的先入府的侍卫或衙兵,都会检查全府。

    这甚至不需要多说,连这不懂的人都可以归纳成白痴。

    但周围府邸,短时内查不清。

    曹易颜便用藏兵洞连接之。

    明定襄侯郭登,有“搅地龙”、“飞天网”——凿深堑,覆土木,人马通行,如履实地;贼入围中,令人发其机,自相击撞,顷刻十余里皆陷。

    曹易颜在这京城中,自不可能效法,挖出绵延十余里地道。

    但本来四通八达的地下井道,再打通几百步,还是可以。

    眼见几处墙壁尽塌,眼前就是坦平直道,更无遮拦。

    “杀——”

    六百人齐声呐喊,钱府甲兵都闻声色变,只有苏子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其实心里也是惊诧。

    “前后千人,果然,亲身临阵,很是愚蠢,一不小心,就有翻船之难。”

    “因此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天子乎?”

    “行动吧。”

    “是!”高泽叩首,转身奔出命令。

    “信号!”

    呼吸间,雨中升起数十明亮的烟火,接着就是炸开。

    “烟花信号,这是督促各卫启动么?”

    曹易颜脸色一变,目光一定:“不过,我也有后招!”

    早有专人推车而来,这时掀开油布,尽是涂着油脂的干柴。

    火折子一吹,火种点燃,几辆大车燃起火光,滚滚烟尘冒出。

    恰有风吹过,浓密灰烟迎面而来,扑入府邸。

    “咳咳。”

    当面被烟吞没,几尺内不辨方位,曹易颜咳嗽了下,面色却狞笑:“来了府邸,就别想走了,堆火,放烟,将整个京城烧的干干净净。”

    京城也许曾经是大魏的京城,可此一时彼一时,对大魏来说,能杀得皇帝,烧死满城百万百姓,也是值得。

    不过,京城坊墙制,就有天然隔离带,很难有这样效果。

    就算没有,也得烧。

    “快发信,让执行命令!”

    尖锐的鸣啸中,一只穿云矢上空,连炸三响。

    抓来的上百只鸡,扑腾着贴地飞了起来,仔细看,尾巴后都绑着麻草,淋满油膏,燃起火苗。

    受惊的鸡拼命四处串,有一只落在一户窗台上,噗地一下,就点燃了窗纸,窗格上窜起几尺长火焰。

    逐渐有更多的地方被引燃。

    大大小小,数十数百处,都燃起大火,冒出浓烟。

    “走水了,救火——”

    浓烟,喊叫声,烟尘趁风席卷,飘在各处,十丈周围不辨人畜,只有灰蒙蒙一片。

    烟雾,把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从烟薄处冲!”

    “杀得伪帝,一切都值!”曹易颜呐喊的命令,黑衣人闷不作声,绕开当面积火,从钱府侧面奔入。

    “有杀错不放过!”喘气的马被绳索勒着,车轴与车轴之间用绳索捆绑。

    车架掀开,包铁立板竖起,金属轴承的转动声,已近在咫尺,快速,精密。

    “射!!”似乎听见动静,烟雾中传来一声嘶哑的命令,陡然就是尖锐的呼啸,似是密密麻麻的蝗虫,或者是如蜜蜂一样的嗡嗡声,从耳畔擦过。

    霎时溅起一片血花,迎面割麦子一样倒下一片。

    “可恨”

    只有亲自面临,才知道战场的残酷,曹易颜冰冷着脸,拉弓,弦应,只听噗一声,一个侍卫额上中箭,当即翻倒。

    听声辨器,这是高等武学。

    “噗噗噗噗”可立刻,十几发弩矢呼啸而来。

    曹易颜侧身,但身侧倒下一排。

    “国家之力”

    “居然带了那么多弩!”

    曹易颜心中一疼,黑衣人都是大军里选出来精锐,武功,忠诚都无可挑剔。

    可国家的力量就是宁可浪费一千弩矢,不可放过一个敌人。

    有烟雾瞄不准?

    无所谓,对着射来方向乱射就是了,车弩阵,就是这样用。

    “就算这样也只能冲!”

    曹易颜抬眼看向天色,烟气滚滚,云层厚重。

    “万望皇天庇佑,千万别下雨熄灭火阵就好……”

    “噗”一声,几乎就在瞬间,曹易颜忽然胸前一紧,被亲卫撞开。

    亲卫胳膊中了一矢,血液溅开。

    神射手!

    “死!”

    大怒下,他反手拉动,射了回去,脱手的矢羽,射入烟雾之中。

    钱府

    门板窗台都被拆下,推出去当成栅栏。

    只余下内室。

    “杀!”呼喊,刀兵震动天际,最贴近的甲士坐地,大盾树立在身前,一动不动。

    任凭外面死伤,也没有擅离职位。

    只隔着短短十几步,钱府之内,已有不少伤兵退下。

    有人在不断进进出出,运送着东西,又搬运回来尸首,就算伤兵,身带刀伤箭孔,浑身都是血污,却半点不敢松懈,提着刀站预备着作战。

    “真像!”高泽盯扫着看,却有点恍惚,这和不久前宫内,却是一模一样。

    他有些心惊,不由看了看皇帝。

    少年皇帝坐着,带着点微笑,雪白里子翻着,正静静啜茶,啜完轻舒了一口气,目光好像寻找着,又回转过来。

    这神态,几乎和老皇帝重叠。

    临危不惧,处置从容。

    “这就是天家,皇天待之何其厚矣!”

    高泽也读过历史,却知道这并不是常见,相反,这才是非常罕见的事。

    除开国皇帝,历代杀人谈笑之间,但是真临了兵阵,十个皇帝有七八个裤裆不湿就是明君了。

    可所谓“平时龙凤天表,遇事不如袁绍”

    “也许,过厚了些”

    想起齐王就刎之刚烈,高泽也不由胡思乱想,突然之间,有人轻声禀告,他站起身。

    “陛下,钱大人似乎不行了”

    外面杀声传来,钱夫人和钱老夫人心慌不安看着外面,又仰天祈祷。

    床榻上,钱圩悠悠睁开眼,艰难翻动着身体。

    “峰儿……快……快……”

    “快……进宫……”

    他似乎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眼中流泪,呼吸困难。

    房间里幽暗一片。

    “夫君,你终于醒了。”钱夫人扑上前,握着他的手:“出大事了,夫君,外面都是贼人!”

    “陛下呢?!”钱圩似乎完全清醒过来了。

    “陛下就在府里,就在这里!”

    钱夫人大哭着,扶着他的身体。

    “不好,是贼人陷阱!”听见这话,听着外面杀声,钱圩瞪大双目,竟然直接坐起身,就要去摸刀,可伸手只是两寸,手就沉重落了下去。

    “不,夫君,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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