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上,同舟看着护城大阵破掉,城门口混乱一片。
他微微扬手,暗中的碧云等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城门前。
他们齐齐合力,将高大厚重的城门给推开。
一身白裙外罩银纱的容娴双手抄进袖中,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步伐优雅从容。
在她身前身后,五百士兵都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为她清理出一条干净宽敞的道路。
明明是血腥混杂的肃然场面,却偏偏让她这么一走,好似春日杏花满头,少年陌陌风流之感。
连沉郁的空气都在一瞬间变得缓和了下来。
像是宿命的对手一般,应平帝与容娴第一时间都看到了对方。
“煦帝,容雅。”应平帝一字一顿道,好似要将这个名字咬碎了咀嚼进肚子里,才能解了他心头只恨。
应平帝威风了一辈子,他所有的失败和狼狈都是来自远处那个女子。
他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跟在容娴周围的士兵神色隐隐震惊了起来,没想到跟着出任务的藜芦大夫居然是皇帝陛下!
那可是他们的皇,他们的信仰啊。
好在有李云虎在其中镇压,才没有引发乱子。
容娴见情况稳住了,也放心了下来。
她的脚步停住,她微微抬头,朝着目光冰冷的应平帝歪了歪头,将应平帝凄惨的模样收入眼底,眼里先是闪过茫然,再然后她微微蹙眉,好似才认出这人是谁。
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的应平帝脸皮抽搐了下,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觉得煦帝这人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容娴嘴角一翘,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用一种惊讶到浮夸的语调道:“呀,这不是赵皇吗?你不是正在养伤吗?怎么……”
她上下打量了下应平帝,啧啧称奇道:“鼻青脸肿的好像乞儿一样,朕差点都没认出你来。”
顿了顿,她似模似样叹道:“朕还没开始打呢,你就亡国了吗?混得这般凄惨,连一张本就勉强能看的脸都没保住,真是没用。”
应平帝顿时被容娴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行为给气得吐了口血,他也不讲究的用袖子一抹,阴沉沉道:“容雅,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他伸手指向左侧半空,颇有种小人得志之感:“你先看看那是谁。”
容娴不用看都知道,但这不是做哪一行就爱哪一行吗?
她装模作样的疑惑的看了眼应平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到被绑在高大旗帜上的孩童,瞳孔猛地一缩,失声道:“婳儿?!”
应平帝见她那模样,心中彻底放下心来,确定了抓到的确实是煦帝的女儿,这就好办多了。
他阴测测道:“煦帝若想要继续打,朕奉陪到底,但到时候就别怪朕用这小太女祭旗了。”
容娴没有答话,她偏了偏头,看向了赵沪。
赵沪这天煞孤星倒是敬业,跟他走得近的没一个好下场,偏偏他活得比谁都滋润。
怂成一团的赵沪感受到大魔头的目光,顿时瑟瑟发抖了起来。
他虽然完成了煦帝的任务,但他又让太女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抓,现在煦帝是不是要找他算账了?
赵沪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凉,他心塞塞的蹲在地上,用手画了一个棺材,不知道他将自己捅死会不会轻松点,噫。
看到赵沪犯蠢的行为,容娴嫌弃的别过头,目光幽深的刺向应平帝。
应平帝此时彻底淡定了下来,他笑道:“不知煦帝如何抉择?”
李云虎站在容娴身侧,他也猜出被绑在旗子的孩子是何身份了。
他铁青着脸骂道:“卑鄙。”
他朝着容娴躬身请战道:“陛下,臣去救太女。”
容娴淡淡的瞥了李云虎一眼,那种装不下任何人的漠然眼神让李云虎一震,再也不敢多话。
容娴回过头来,冲着应平帝露出一个纯良的笑意,眼底带着几分纵容和无奈,一脸#真是那你没办法#的说:“赵皇总是这么任性。”
应平帝的脸瞬间就绿了,觉得煦帝这厮简直听不懂人话。
容娴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微微提高声音,朝着被绑的容婳道:“婳儿怕吗?”
容婳稚嫩的声音有些颤抖道:“有母皇和父后在,儿臣不怕。”
容娴眼神陡然一亮,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演戏,她跃跃欲试兴奋极了,这让她的表演欲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似乎听到孩子的呼唤,同舟脱离战场,从虚空飞快的朝着容婳飞去想要救人。
‘昂~’一声龙吟在容婳身侧响起。
金龙龙须不经意间划过小孩儿的脖颈,一道细长的伤痕出现,渗出殷红的血迹。
同舟身形一滞,似乎没敢再靠近。
他身影一晃,来到了容娴身侧。
容娴眨眨眼,纯澈的眼神像是碧空如洗的天空,此时蒙着一层氤氲的朦胧。
“同舟,我们的女儿不会有事的,对吗?”容娴声音有模有样的,那极力掩饰了惶恐的云淡风轻语气,听得破封而出的苍天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容娴不知道苍天的想法,她继续立flag道:“等婳儿逃过这一劫,朕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
同舟神色不变,语气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放心,婳儿会没事的。”
他充满威压的目光看向应平帝,平静无波的语气好似在宣读神谕一样:“没有人在伤害了我女儿还能好好活着。”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诸葛既明眼神闪了闪,看来魔主是真的在乎煦帝和容婳了。
远处的应平帝被这赤裸裸的威胁气笑了,他也没什么耐心了,直接道:“煦帝确定选择牺牲女儿,继续打下去了?”
容娴见应平帝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哄着他玩儿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种嫌弃对手太蠢的心情。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配合应平帝演下去吧,不然应平帝一个人多尬啊。
容娴抿了抿唇,脸色微微发白,稍微迟疑了下,这才重重阖上双目,似乎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难以接受的决定。
她一字一顿像是含着千斤重,沉重而艰涩道:“国运之战,不容半点疏忽!”
话落,她声音沙哑道:“婳儿,怕死吗?”
容婳点点头,用让人怜爱的哭腔道:“怕,母皇,儿臣死前能有个要求吗?”
容娴清了清嗓子,一脸悲伤道:“可以。”
容婳黑的纯粹的眸子看向应平帝,奶声奶气道:“儿臣想要那个叔叔陪儿臣一起走。”
不等容娴回答,应平帝先怒极反笑:“不愧是煦帝的种,如此不识好歹,就怪不得朕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