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人脸面上似乎还有惊容未褪,他的表情忽然宛如春风解冻,洋溢起欣然的微笑,“原来此子与老葵有如此渊源,既然如此,就算我卫家损失一点颜面,又能如何,怎么也得给老葵几分薄面!这样吧,此子在我卫家动手一事就此揭过,既然老葵要求弄清楚是非曲直,我卫家必定给个交代。但如若就此产生其它纠缠,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插手了吧?钟离兄,你看此事如此处置,可好?”
钟离缺很是满意卫道人的态度,点头道:“如此甚好!长空道友,老葵,卫道友已经这样说了,两位是不是也表个态?”
云长空抚须道:“卫道友的好意,长空愧受了,一切还看老葵的心意。”
天葵打了个哈哈,目光逐一扫过众人,再嘻嘻一笑,端稳身子,道:“作为我衣钵传人之事,假道学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揪着不放,自然是揭过去。但要是有人对我云族不利,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他看了一眼云长空,又看向钟离缺,“老缺,如果非关云族威严,我和长空这个家伙,就置身事外,如何?”
钟离缺满意的点头,与卫道人交换个眼色,然后道:“如此甚好!那么,我们继续?”
钟离缺所说的继续,指的是圆殿上的众人联袂参悟化生境界,这种方法也只有类似卫家这种规模的盛事上,才有机会聚集大家一起尝试。
“继续!继续!”
天葵一笑,率先闭眸跌坐。所有人虽然各有心事,也只能暂时抛在一边,唯有卫道人,还得为此事擦屁股。
……
广场上空,虚影仍然浮空而拜。没有卫家老祖的旨意,卫三通还真不敢擅断专行。
终于,一个充满苍桑感的温和声音响起,“三通,此事涉及我卫家颜面,需查明事因,给所有观礼人一个满意的交待。此事不需再惊扰我等,在我卫家,绝不允许任何人以大欺小,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卫家的规矩毕竟还是要遵守的!”
卫三通所化的虚影还在倾听,隔了好一会儿,才纳闷的抬起头。可是,尊宾台上鸿音渺渺,老祖再也没有喻信。
“没了?老祖这是什么意思?查明原因?以大欺小?卫家规矩?这,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小子,我该拿他怎么办?”
卫三通是真懵了。他不知道老祖这番话的深意是什么,一时没能理解。
事实上,不单是卫三通,几乎九关域其它三方观礼台都听得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个卫家老祖这番话是何含意。他们猜到这个杀人的小子可能很有来头,但更多的人想看看这是何许人也,竟然让卫家如此忌惮。
满场哄然吵杂中,卫三通的虚影由虚转实,在一片浮荡的光华中,落在广场之上。他的位置选得很巧妙,恰好站在卫子歌和炎北的中间。
“荣儿呀,我的荣儿呀!”
卫三通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声号啕大哭声动全场,三屏影石上的观礼台前,一道身影徐徐飘落而下,豁然是一位一身华服法袍的老者,落地后一个踉跄,浑身颤抖个不停。
卫子歌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柴荣的老爹,位于西界柴姓世家的家主,柴问。
柴家是西界有名的世族,有着极高的威望,否则在问道学宫,卫子歌也不可能和柴荣这种人交往。两人的家世和身份是很相当的,物以类聚就是这个道理。现在,柴家的家主亲至,此事的来龙去脉不管怎样,恐怕炎北都不能善了。
如果说现在卫子歌最想看到的,无疑是柴问在丧子之痛下将炎北当场击杀。他适时的表达了自己的惋惜和悲恸,这才将愤怒的目光射向炎北。
卫子歌仅仅是乾手一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炎北突然迈前一步,双手捧出一物,恭敬的递与卫三通的面前。
“前辈,非是晚辈肆意张狂,而是事出有因。”
炎北待卫三通犹疑的接过手中物,这才淡然道:“前辈,这影石产自卫家,当知其用途。晚辈为兄弟卫子豪助拳而来,一直谨身自处,不敢有半分造次。怎奈晚辈自九关道传送出来,被此人肆意羞辱,践踏尊严,晚辈也着实想不到在南渊赫赫有名的卫家,竟然会发生这等事情,故而一时激奋,作出了过格的举止,望前辈明察秋毫,不要让这等污人毁了卫家盛名远播的声誉!”
卫子歌差点被炎北愤慨的一席话给噎得喘不过气来。特别是炎北一本正经的陈述,把柴荣的羞辱行为直接和卫家的声誉扯上联系。现场来观礼卫家族争之人,足有百万之众,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卫子歌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触犯众怒,炎北的理直气壮的几句话直接把他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怼了回去。
影石,原本就产自卫家,卫三通和卫子歌自然对炎北手中的影石再清楚不过。卫子歌怎么也想不到炎北这个家伙,竟然将柴荣羞辱他的一幕用影石记录下来,这种手段令他心里发寒,知道在炎北面前他又栽了个跟头。他并没有看到影石记录的是什么,并不知道这影石的记录和炎北并无干系。
卫三通上下打量炎北,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微微一笑。这个事件不会平白无故的发生,眼前此子显然和卫子歌很不对付。
他对炎北很好奇,因为柴荣和炎北的这个插曲发生的非常突然,不管因为什么,炎北身陷局中,竟然能人不知鬼不觉的用影石记录下受辱的过程,这份心机,这种急智,这种手段,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只看炎北现在从容镇定的模样就知道,此子在如此盛大的场面上根本没有半分的惊乱,单以心性智计而论,已经完盖卫子歌。卫三通愈发觉得此子能够惊动老祖,甚至得到和卫家老祖同一级数的人维护,绝不简单。同时也明白老祖话语中的一些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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